“来刚子，把衣服脱了，换上这件，舒服。”赵玉梅拿着一件棉质的大背心给刚子套上，又拉开铺好的床褥。
“快进去睡觉！”
“好，奶奶，你也睡！”
被子盖住了身体，只露出半张脸，刚子眨巴着大眼睛，乖巧的邀请赵玉梅。
赵玉梅心里一暖，笑着答应了。
她关上了灯，也钻进了被窝里，搂着自己心爱的孙儿进入了梦乡。
此时陈大庆和赵新如还站在墙外，看着房间里的灯灭了。
赵新如的问话，陈大庆听见了，但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刚子还小，不告诉他这些事是为了他好。”
“那等他长大了呢？要是他以后主动问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陈大庆问住了，他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赵新如说出这些话，字字都进入陈大庆的心坎里，让他只能直面现实，无法再逃避。
“爹，这件事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们在告诉刚子，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以后不要再为了面子，耽误了你们自己，也耽误了刚子。”
赵新如说得是这件事，也不只是这件事。
每一次发什么事情，陈大庆都会优先考虑陈家的面子，而牺牲了更重要的事。
老头子活了一辈子，都是那么的固执。
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但说道刚子，他就愿意多考虑一些。毕竟这是陈家的孙子。
听到刚子的名字，陈大庆果然迟疑了一下，慢吞吞的说道：“那好，以后遇到事情，我先问问你。”
这无疑就是低头了。
一个比自己年长那么多的人，固执了一辈子的老头说出，我以后先问问你，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赵新如不指望几句话就能让陈大庆转性，他爱面子可以，但在重要的事情上要分的清轻重。现在，他愿意退一步，就已经说明他愿意把面子放在刚子的下面了。
这样很好。
赵新如笑了。
“爹，这么晚了，您快回去睡吧！”
在黑夜里，两人就那么悄悄地打成了一个小约定。
看着陈大庆进了屋，赵新如也拐弯钻进了自己的放假。
炕很大，她拉好被子躺上去，还剩下大半的空间是没人的。
一张床看起来空荡荡的。
不知怎么回事，赵新如想起了陈启山。
昨天晚上，自己是怎么睡着呢？
毫无印象，越想越觉得脑袋乱。
赵新如干脆坐起身来，脑海里又出现了陈大庆刚刚说得话。
是他让陈启山阻止自己继续追究的，当时自己还以为是陈启山向着别人。
可那人说话时冷漠嘲讽的嘴脸还清晰可见。
赵新如突然有些不知道，陈启山是什么意思了。
“算了，不想了！”
赵新如扑通一下躺下，她在心里嘲笑自己，说教别人的时候那么通透利索，这会自己倒开始纠结了。
管陈启山心里到底想不想阻止自己，他认为自己是不择手段的人可是真的。
反正以后要离婚了，不用浪费时间去管他在想什么。
赵新如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
慢慢地呼吸也平稳下来，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第一件事就是钻进厨房给陈家老两口熬药。如果不用精血，这药的效果就没那么神奇了，还是要按照中医的要求，每天煎药服下。
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药，还得坚持喝才见效。
赵新如在厨房忙的满头是汗，没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个人。
陈启山在部队习惯了，走路连个声音也没有，看到赵新如熬药的背影就直接走了过来。
女人的额头上满是汗水，神态专注，手上拼命地摇着扇子，让灶里的火更旺些。
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完全没有往日的时髦样子，但胜在皮肤干净白皙，五官淡然，即使穿成这样在烧柴火，也会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几根发丝掉落下来，挡住了眼前的视线。
赵新如手上脏，不想去碰头发，便噗噗的对着发丝吹气。
清瘦的脸颊一鼓一鼓，倒有些像是在玩闹。
陈启山忍不住笑了，真是小孩子一样。
他心中有个地方似乎软了一些，促使着他悄悄走过去，一伸手，替赵新如把头发撩到了而后。
“啊！”
突然出现的手把赵新如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躲，屁股下坐着的小椅子承受不住，啪一下，她整个人朝后摔倒在地上。
一边尖叫，一边摔倒。
这个场景简直太丢人了。
赵新如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尤其是当她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陈启山。
“你干什么啊？故意吓人吗？”赵新如有些烦躁，嗓门也大了不少。
陈启山挑挑眉，并不理会她的质问，冲着对方深处了一只手。
赵新如有些犹豫，但后背的疼痛告诉她此时不适合逞强。
是他把我吓得摔倒的，扶我也是应该的！
那么想着，赵新如坦然的把手递了过去。
男人一使劲，轻松地把赵新如拉了起来。
他的手掌宽大、干燥又温暖，紧紧的包裹着赵新如柔嫩的小手。
那种感觉让人迷恋，又带来无尽的安全感。
似乎只要有他扶着，自己做什么都不会危险。
赵新如似乎是愣了，呆呆的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陈启山发现了她的一样，但赵新如不放手，他也不放，只是这么看着她，他想看看，赵新如打算握多久。
“咕嘟咕嘟……”
一会没管，药壶里的药就烧开了，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热气，都快把盖子顶开了。
“我的药！”听到这声音，赵新如才回过神来，挣脱开陈启山的手，急忙去把药壶端下来。
手上似乎还残留这男人的体温，赵新如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自在。
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药壶上，赵新如拿出两个小碗，把药壶里的黑色药汁都倒了出来，顿时，厨房里弥漫着中药的味道。
肯定很苦。
赵新如一边在心里感叹着良药苦口，一边拿出干净的布托着药碗。
这可都是刚刚烧开的，滚烫的药汤。
直接用手肯定拿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