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峰抿着茶跟赵新如打哑谜。
“这事还要调查,不过要是给结果怕是要耽搁点时间。”
白瓷的被子里漂浮着茶沫,金黄色的茶汤浅浅泛着光,亮莹莹的像是天际刺眼的光芒,煞是好看。
女人坐的安稳。
青玉一样的手指捻着白瓷杯子,不卑不亢。
赵新如淡淡的听周青峰说话。
她像是个事不关己的倾听者,男人抿了唇,手指下意识的搓了几下,指尖空荡荡的他才发现没有点烟。
舌尖舔了下干燥的唇。
周青峰又端起茶水,指尖挑起盖子,放在唇边顿了下。
“你就一点都不关心?”
问出这话,男人眉间皱了起来。
他这辈子不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也是心想事成的,一双眼睛看人十有八九的准,旁人在他面前,更是无所遁形。
可……
赵新如是个意外。
她似乎看起来永远都是十足把握的样子,说话待人淡然和平,任凭你是多大的官职,任凭你是多显赫的身家。
她都是那样。
淡淡的坐着,看着你!
好像,是他多事了。
周青峰握着茶盖的指尖紧了几分,抬眼去看赵新如。
金色的阳光下,女人散着黑色的发丝,眉眼上方散落着碎发,将她的情绪隐藏,可低垂的眼睑却是闪闪发亮。
心头一下震了一下。
时间在那颗陡然停顿,周青峰一愣。
忽然,黑色的眸子一下闪过陌生的光,他放下手里的茶碗,赫然起立,口吻急匆匆的道别。
“我还有事。”
冷冽的嗓音落下,等赵新如抬起眸子去看,远处只剩下一个清晰急促的背影。
这是怎么了?
远远的看着,等着男人上了车,赵新如才回过神。
丁建邦的事情到底是谁从中作梗?
这事得好好查查。
茶水还没冷,赵新如侧身往屋里看了一眼,门后面的时钟上指针还不到十一点的位置,离晌午还早。
她一个人坐着,神思将息。
时间在她的意识里逐渐变慢,一切好似变成了电影里的慢镜头,就连风的声音都变的清晰可闻。
甚至能感受风掠过的痕迹。
灵力气宗许久不曾探查,身体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股气,那股气淡淡的游走在心脉之间。
是什么?
赵新如凝神探查。
“咳咳!”
忽然一声,像是刺钻进了耳朵里。
外界刺激将定格打破,赵新如猛地睁开眼,眼前骤然白亮让她一瞬间不能分辨出现实世界还是精神层面。
“咳咳!咳!”
咳嗽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不曾间断。
赵新如听得很是清晰,她闭上眼重新调整气息,足足过了几秒她才重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光明。
循着声音看过去。
远处一个有老人拄着拐杖站在树下,一手还扶着树干不断咳嗽。
来不及多想,赵新如急忙走了过去。
“您没事吧!”
赵新如开口。
说话的时候已经伸手扣住老人的脉搏,探查老人的病情。
指尖游丝脉搏稳健,视线扫过老人灰色的脸庞和精神的眼睛,倒是更能清晰的看出身体的状态。
“咳……”
老人咳嗽着摆手,喘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没事没事,就是走的急了,没啥大事。”
说完,一抬头。
两人皆是一愣!
眼前的是人不是别人,正是医院里的给人做主的正义老干部,聂老。
赵新如回神。
立刻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您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以后出门还是要有人陪着。”
聂老干咳了两声。
他也认出了眼前的女人。
上次在医院里的那一场闹的不算小。
本来是为人家做主伸张正义,可谁成想倒是诬陷了好人,还给坏人嚣张了气焰,现在想起来。
还是过意不去。
聂老别扭,别过脸,伸手将拐杖正了正。
“多谢。”
这话没说完,他抬头看着赵新如。
后者也看着他。
这人在机关单位说话的分量不轻,为人刚正不阿,这性子赵新如是着实欣赏,比起那些弯弯绕绕,她更喜欢明着来。
知道他要说什么,赵新如也不点破。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没问清楚情况就冤枉了你。”
聂老梗着脖子算是道歉。
明明是道歉认错的话,偏偏说的是像是宣誓词,大义凛然至极。
赵新如浅笑。
硬了一辈子的腰杆子,能对着她说句道歉的话已经很难得了,赵新如也借坡下驴。
她抬手将老人扶住。
“那边有个小茶馆,您要是不嫌弃就过去喝口茶,我正好给您治一下您气喘的这个毛病。”
“你?”
聂老诧异。
“是,我以前跟着爷爷多多少少学了点医术,虽然不是什么大家,但是小问题我还是拿的住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
聂老也不矫情,手上一松就跟着赵新如去了茶馆。
重新换了茶。
赵新如又跟茶馆的老板借了纸笔。
“您心火旺盛,却又面色少华带有萎黄,夜梦盘多易醒却燥热,脾受心病,郁而生涎,精液不生,清阳不布,故四肢无气以动而倦怠也。”
说到这里,赵新如顿了一下。
她抬头看了眼聂老,眼波闪动颇有无奈。
“说白了,您就是肝火太旺气性太大。”
“咳!”
聂老一口气没上来。
胆子不小!
中医西医,还有那些个外国金头发绿眼睛的外国人,说他什么病的都有,但是敢说他火气大的赵新如是头一个。
“好了!”
赵新如从桌面上抬起头,把手里的方子递了过去。
“这是归脾汤,您心火大,我把其中的两味药给您换了,人参也给您去了,以您的身体,再补就要生痰了。”
本就气性大。
又是一辈子指挥千军万马过来的人,脑袋比子弹还硬的性子,聂老那天过得不硬汉形象的日子?
可今天被一本丫头给戳破了。
颜面何存?
聂老拄着拐杖的手紧了几分,嘴上强硬。
“这就是你开的方子?我看也一般。”
“是,我的方子一般。”
赵新如嘴角弯了弯,继续道:“您身子骨本来就好,要不是整天端着,说不定走路连喘都不带喘的,跟您年轻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