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军医院时,陆云深似已等的不耐烦。
他下了车,肩膀依靠车门,边吸烟,边向军医院门口方向张望。
楚岁至自军医院出来时,他快步过去,同时脱下西装外衣,顺势披在她肩膀上。
或许他很少对人如此,因而动作多少显得生涩。
但肩膀上暖意,瞬间惠及楚岁至的心。
“起风了,你不能受凉。”陆云深同时开口,算是解释。
楚岁至这才注意,不知何时起,已经入了秋,现下这天气,北风呼啸起来时,就着实有点儿冷了。
她随他回到车上,脑海中依旧回旋苏宁弃的话。
“怎样,是不是洗清了我的嫌疑?”上车时,他早已掐灭烟头,但此间开口,依旧有烟草味道。
楚岁至干巴巴望他,“你还有烟吧?给我一根。”
自医院里几进几出,她身上所携带女士香烟早已经不知所踪。
“生病的人,不可以吸烟。”陆云深不假思索拒绝。
“我现在是在思索问题,你知道,人在思考的时候,最好能有一点点烟草相伴,那就是最好了。”楚岁至晓之以理。
但陆云深又是摇头,甚至是在此刻稍后倾身子,似有意与她拉开距离,生怕她抢。
这就有些过分了。
既然不能晓之以理,对楚岁至而言,也唯有动之以手了。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扑到他身上去,倚靠体重,压住了他,手也依然探进他怀中口袋去了。
陆云深没反抗,或许是为了照顾此刻在他看来是病重的她。
他是宠溺兼并无奈神情,“你只能吸一根,明白吗?”
“可以。”楚岁至应承,掏出烟来,用他火机点燃。
烟草的确有镇定精神作用,从很久以前,她便知晓这点。
倘若说她在前世时有什么缺点的话,那爱吸烟便是这唯一缺点。只这唯一缺点,也在被囚禁那冰冷地牢时,被生生矫正过来。
这一世,她没理由再克制自己。
吸烟时,略显贪婪。
陆云深愕然说:“我不想你还是个烟鬼。”
楚岁至白他一眼:“我以前就吸烟的好吗?只不过那时候你眼中只有赵梦莹,根本从来就不在意我。莫说是我吸烟,就算是我……”她抬高嗓音,却举不出例子,只好作罢,“总之,你不了解我。”
“从现下开始了解,我想也来得及。”陆云深侧眸凝视她说。
深邃眸子,让她心悸。
她晃晃香烟,让烟雾缭绕在自己面前,模糊他眸色后说:“赵梦莹在你心中根深蒂固,就算你了解我,又能怎么样?”
赵梦莹,对陆云深而言放佛是死结。
他解不开,大概也不想去解,话题遇到她时,就进行不下去。
“目前还不能洗清你的嫌疑。”楚岁至吐烟圈抿唇,“还需要进行下一步调查。”
她带了行凶人画像出来,却不想在此刻告知陆云深。
可他只是饶有兴致打量她,勾勒嘴角说:“现在的你,倒好像是个精明的侦探。从前的你唯唯诺诺,我从来没想过,你竟也会有这般多变的时候。”
“我要是真的侦探,或许现在事情就不至于这么麻烦了。”楚岁至目视车窗外,茫然说。
但她也很快意识到,车正向医院驶去,当即便说:“我不要回医院。”
“你是病人,不去医院,又能去哪儿?”陆云深皱眉说。
“去陆家。”楚岁至吸烟最后一口烟,在烟灰缸熄灭烟头后说:“我必须去那里一趟,有一些东西需要去拿。”
“我派人替你去拿。”陆云深面无神色,“你告诉我,你要拿什么?”
她侧眸盯着他,“这东西必须我自己亲自去拿,事关重大,别忘了你在我这儿还是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我还不能完全信赖你。”
虽她话这样说,可从实际上来讲,她才是反正的犯罪嫌疑人,而且目前还处在取保候审状态。
她见他神色为难,抬手便去拉车门把手,信口甩一句“你不愿意过去,我可以自己去。”
他拉她一把,语气凝重,“车在行驶中,开门很危险。”
“要么你让车送我去陆家,要么我开门跳下去。”楚岁至挑眉说:“只在这两者当中取一个,你自己看着办。”
陆云深面色微沉,但他也实在拗不过她,更何况此刻她还虚弱,他更不忍再苛责她,只微微颔首,“好,我送你过去。”
旋即他吩咐了司机,在下个路口掉头。
她不知陆云深究竟什么心思,自己却心烦意乱,既期待那把钥匙,又本能排斥。
车速不慢,很快便在陆家门口停车。
楚岁至拉开车门,第一个跳下去。
“你慢点!”陆云深急切嗓音自身后响起,她却完全没理睬。
她直奔到大门口右侧花盆旁,蹲下身,一只手奋力将花盆抬起一道缝隙,另只手探进去摸索,不过片刻功夫,食指便碰触到金属质地钥匙,摁住了拉出来,正是一把暗铜色钥匙,她只看一眼,即刻揣进口袋。
也是此刻,陆家大门吱嘎声打开。
“云深哥哥,你回来啦?”轻盈嗓音响起。
楚岁至起身时,正与赵梦莹眸子对上,后者面颊上笑容瞬间便即消失不见。
“你……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你还敢到这儿来!”赵梦莹语气沉沉,大抵是发布会当日情形,一股脑涌入她心中,让她胸中瞬间充斥愤懑,这愤懑让她失去理性,扬起手便向楚岁至面颊上扇打下去。
可这速度,在楚岁至眼中,几同儿戏。
纵然是身体虚弱的她,也不过是向后侧退几步,轻而易举躲开。
继而她冷笑,森森说:“你还想打我么?”
“你……”赵梦莹切齿,双眸瞪得犹如铜陵一般大。
此刻陆云深也快步过来,在楚岁至身侧止步。
楚岁至侧转面庞,抬起下巴盯着他说:“我说你不肯带我回来,原来她还住在这里。你把一个几乎害死乐阿姨的凶手留在身边,简直是太让我难以置信了。”
话至最后,略带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