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主治医师办公室。
昨日所有检查报告已出结果，主治医师面色凝重。
他推镜框，一双高度近视眼睛紧张兮兮盯着楚岁至。
陆云深站出楚岁至身后，或许也紧张，大气儿也不出一口。
楚岁至这当事人，反倒是这办公室里最轻松那一个。
“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她惨然笑说：“其实我早也有感知，情况是恶化了的，你就直接告诉我，究竟是恶化到什么地步，就哪怕是告诉我无法手术，直接准备后事，我也完全接受的了。”
陆云深锁眉，显对楚岁至这番悲观话很不满，但终究也没说什么。
主治医生摇头，从检查报告中抽出CT照来递给楚岁至说：“你自己看。”
楚岁至接过来，只看一眼，面色微变，几乎失声叫出来，“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怎么样？”虽自陆云深角度，也看得到那CT片子，可他对医学知之甚少，自是看不懂，因而才开口问出。
可两人都没回答他。
楚岁至先说：“会不会是照错了？”
主治医生后说：“不会，没有任何理由照错。”
这两人一问一答，完全将陆云深排斥在外。这阎王脾气人怎受得了这个，面色即刻阴冷下来，嗓音森森，“你们两个，是想死么！”
“啊，陆先生，情况是这样。”主治医生这才发觉冷落了这位瘟神，慌忙说：“从CT片子上看，楚岁至女士脑袋中淤血已经有消散迹象，而其他化验结果报告，也可以支撑这个结论。”
陆云深一时间反应不及，愕然说：“你是说，她康复了？”
“虽然还未彻底康复，但我想手术是不必要的了，现在，保守治疗反而更加适合楚岁至女士。”主治医师又推眼镜。
之后这办公室就诡异安静下来。
“其实我想这个……啊！”
楚岁至刚想开口，可却被陆云深粗暴动作打断。
他猛然揽住她腰，将她拉至面前，继而俯身在她嘴唇上亲吻。
那吻很粗暴，但很用心。这大概是他表现心中兴奋喜悦方式。
可……医生还在旁边看着呢！楚岁至面颊当即涨红，拼命挣扎出来，狠狠抹了一把嘴唇说：“你……你干什么！”
陆云深抬起嘴角说：“太好了。”
楚岁至一愣，才知“太好了”这三字，是指她病情好转。可这家伙表现也太异于常人了，简直让人受不了！
主治医生一脸尴尬，也只能对片刻前发生在面前事当成未发生过，木着脸解释说：“楚岁至女士不日前，后脑受到过严重撞击，我想正是那次撞击反而加快了脑部淤血流通。虽然医学理论上，的确有这种论调，可任那个医生也不敢真的在病患后脑上敲一闷棍。总之这次，楚岁至女士真的是因祸得福了。”
她想大概也是如此。
可这种几率本身不高，她本是医学生出身，在后脑受到撞击后，最先想到是会恶化脑部疾病，不曾想这极低的幸运概率竟而是被她遇上了。
前世今生，这大抵是她最幸运的一次。
“这般说，我该感激林朝行。”陆云深轻松说，又疑惑问：“可他为什么要打你？”
关于楚岁至躲办公桌下，匆忙间撞到脑袋这事儿，陆云深并不知晓，只道是林朝行打了她。
可这事儿解释起来颇为复杂，楚岁至只打个哈哈说：“这件事，以后再跟你解释。既然这样，今天做一下保守治疗就没问题了吧！”
她急于转移话题，后半番话是对医生问。
医生微愣，暗道这大小姐每次都是对自己治疗方案自作主张，这次怎反问起我来，也只点头说：“是的。”
“可能需要留在这儿一整天时间。你……要陪我吗？”楚岁至扬眉，盯陆云深问。
陆云深颔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是。”
楚岁至喃喃说：“你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清闲的总裁了吧？每天都不上班的吗？”
可这吐槽，陆云深浑不在意，或许是楚岁至病情好转，让他心情畅快，自然也不会在意那小小吐槽了。
这一整日，楚岁至与陆云深在病房度过。
她输液，他则守在她身边，翻阅着那本经济类书籍。
楚岁至也偷偷秒过一眼那本经济类书籍，看不到一分钟就头昏脑涨，果然什么经商之类，完全不适合她，她还是专心搞一搞医学好了。
奇怪是，与他在一起，纵然两人都一言不发，她也不会觉得沉闷。
似乎只要他坐在那里，就可以让她开心不已。
大抵是临近傍晚时，完成一整天输液，楚岁至起身要离开时，护士却推门进来。
“楚岁至女士，这里有一份您的邮件。”护士微笑说。
楚岁至疑惑，不知晓谁会给自己发这种纸质文件。
陆云深也终合上那本书，抬头来望她。
“嗯，谢谢。”楚岁至接过，护士颔首后离开，她垂眸落在那宽大信封上，H市中级人民法院几个字，让她心中一震，她匆匆打开来，里面是一份上庭通知书，所涉及案件，自然是所谓乐倾城投毒案。
她见到时，陆云深自也走过来，看了个清楚，但他并未有太多意外。
“不用怕，警方将证据移交检察院，开庭是必然。”他只平静说：“但开庭，并不意味着你有罪。”
楚岁至吞咽唾沫，颔首，算是回应陆云深话。
“我已经聘请最专业律师团队，他们会帮你辩护。”陆云深稍顿后继续说下去，“我已然将所有资料移交给他们，他们有把握替你做无罪辩护。”
她松口气，放下那份通知书，扬眉望他，嘴角挑起说：“我今晚想去个地方，你不可以跟着我。”
“不行。”陆云深几不假思索否决。
“我答应你晚上一定会回陆家就是了。”楚岁至微微偏侧脑袋，嘴角带一丝羞涩笑，“而且……不会太晚。”
那欲言又止姿态，让这话中似也隐含了其他意思。
陆云深自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