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为了让她能够有时间冷静下来。
因而她离开餐厅许久,他也并未跟上来。她心中,也自然是有点儿小失落。
夜色冰冷,她裹紧外衣,漫无目的行走在路灯下,凉风带走微醺,可她脑袋里却依旧一片混沌,似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只是在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是在不知不觉间停下脚步,抬眸望时,竟然是陆云深所提到那家私人飞机俱乐部中心。
在这偌大建筑物上,有私人飞机场。陆云深所安排那架飞机,不必说此刻定然是停放在这里。
她低头看一眼手机,已经是十一点半钟。
她都不知原来自己走这么远,夜空中也有私人飞机灯光划过轨迹。
前世不明不白被人害死,难道今生也要在冰冷监狱里度过二十多年么?这念头自她脑海中冒出来时,她几乎不假思索摇头,有种很强烈否定感。她又望一眼那庞大建筑物,深呼吸后,踏步走了进去。
翌日,九点半钟,法院刑事庭。
陆云深一早便到,他面色凝重,坐在听审席第一排位置。
法官陪审员就坐,控方律师到位,就连被告律师,也依然在被告席旁就坐,但被告席此刻却是空虚。
法庭有些骚动,法官轻轻叩动法槌,砰砰作响。
“被告现在何处?”法官森森开口。
法庭警察侧身面对法官欠身说:“被告今早并未依照时间到位,恐怕已经缺席畏罪潜逃。”
话音落下,法庭中自又是一片骚乱。
“肃静,肃静!”法官又叩动法槌,法庭中骚乱暂时平息下来。
而在整个过程中,陆云深始终紧闭双唇,一言不发,从面颊上,也瞧不出丝毫喜怒哀乐来。
法官侧身与身旁审判员轻声交谈,而后清嗓说:“既然被告逃离,那么本法庭拟定发布通缉令,案件押后,待被告归案后再审。”
话音落下,他便要落法槌。
可此时,法庭门被推开,同时清澈嗓音传入各人耳中。
“很抱歉,我搞错了时间。”站在入口处,正是楚岁至。
众人纷纷回头,目光中带着猜忌和质疑。只陆云深仍旧端正坐着,甚至目不斜视。
法庭警察立刻上前,将她带至被告席上。
楚岁至与陆云深交错时,目光略有碰触,她当即从陆云深那深邃眸色中,读出一丝痛苦来。
而她却是微抬下巴,显得从容不迫。
“既然被告到席,那么便如约审判。”法官目光在楚岁至面庞上停留许久,而后开口,而后落下法槌。
庭审便伴随这落槌声开启。
控方律师准备极其充分,可说是将证件案子剖析到极致。而刚开始时,所列举各条证据却也被辩方律师一一驳回。而到中场为止,控方所提出的所有证据也尽在辩方律师掌控之中,没有例外。
“法官,现在控方需要宣证人上庭。”控方律师在停滞片刻后,转而面向法官,朗声说。
“同意。”法官微微颔首。
而这位证人,手中有辩方律师所并未掌握的资料。
几乎所有人目光伴随着控方这句话转移到证人进入法庭那入口,而唯一目不斜视的人,仍旧是陆云深。
证人出席,楚岁至愕然,瞪大眸子,目光中自然流露出难以置信神色。
站在证人席上的,是赵梦莹,她嘴角倾斜,带着自负又略显轻佻的笑。
“证人,请你进行证人宣誓。”法官森冷开口。
法庭警察将宣誓书递交到赵梦莹手中。
赵梦莹清了嗓子,将那证人宣誓书一字不差读出来,她嗓音清澈,大抵任何男人都不会拒绝这种款式的女中音。
控方律师起身,踱步到证人面前说:“证人,请您就此案进行作证。”
赵梦莹缓缓点头,目光扫过楚岁至面庞,“是。那晚我也住在陆家老宅,大概是半夜十二点,我起夜来,经过厨房时,看到楚岁至正在煮咖啡……”
“你胡说八道!”楚岁至听不下去,破口而出。
但这句话后,辩方律师忙劝住了她。法官也敲法槌,后说:“证人请继续陈述。”
此间赵梦莹笑吟吟盯楚岁至,抬起的嘴角,似也满满都是挑衅味道。
“半夜十二点,楚岁至又不需要加班熬夜,为什么会在厨房煮咖啡?我当时心中也有疑惑,所以就多看了一会儿。”她放缓语速,微抬高声调,是为让在场人可以听得更加清晰,“可我竟然看到,她拿出一根注射器,把一些不明液体推送咖啡杯里。”
后半段话,她说的更加轻盈,显得轻描淡写,眸子里的光却是突兀跳动着。
楚岁至浑身微微颤抖。
作伪证的后果,赵梦莹不可能不清楚。可是为了对付楚岁至,她不惜冒险。
楚岁至目光落向陆云深,后者垂眸,显然他已知赵梦莹会出庭作证,昨晚他邀她共进晚餐,大抵也是谈论这事。
只是赵梦莹开出条件,他没有接受,最后才闹到不欢而散。
瞬息间,楚岁至似将所有事想通。
控方律师回控告席坐,辩方律师起身,向赵梦莹提了几个问题,可她显然早已预谋,所有问题,她都答的几乎毫无瑕疵。
“证人退庭。”在控辩双方都不再提问后,法官森森说。
赵梦莹离法庭前,意味深长望楚岁至一眼,那目光仿佛是在说,祝你狱中生活愉快。
楚岁至咬牙切齿,可在这法庭之上,她却没办法拿他怎么样。
“辩方,请问是否有新的证据提供,如若没有,法庭将会依据现有证据进行宣判。”法官这般问,或许已然对审判结果有了预判。
辩方律师相互窃窃,但并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能够否定证人证词。而且是直接目击证人的证词。
“既然没有,本庭宣布暂时休庭,十分钟后宣判……”
“法官大人。”楚岁至却在此刻沉沉开口。
她这般开口,目光却是落在陆云深面颊上,他面色铁青,目光微微紧收,显然是愤怒却无奈神色。
她决定不接受他的安排,他便无计可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