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忘。”
楚岁至森森然开口,阴冷目光笔直盯王文芝。
王文芝自又是忍不住打个冷战。
楚岁至这话,分明是一语双关,大抵是说不会忘记五百万,也大抵是说不会忘记与她的过节。
这四字说完,她即可转身,头也不回离开。
可在门口时,却是与刚刚回来的楚玉菲碰面。
楚玉菲见她,微微张大嘴巴,面露惊讶。她大抵是学舞蹈回来,还穿着舞蹈服,犹豫片刻,方才怔怔说一句,“岁至,你几时来的,现下就要走了吗?怎么不多坐一会?”
这母子俩,演技还真是如出一辙。
楚岁至冷哼一声,只掠过她肩膀,冲出楚家。
在楚家大院外,她长长松口气,果然就哪怕是马路边儿上,也要比楚家里乌烟瘴气环境要好的多。
只可惜这谈判只怕是要以失败告终了。倒是有点儿麻烦,且没办法跟陆云深交代。
楚岁至转身,遂然望着楚家老宅,心想要不要再回去,可即便再回去,只恐怕也还会是相同结果。要面对王文芝那副面孔还心平气和谈判,对她而言几不可能。
可就在迟疑这几分钟时,楚家大门再次开,匆匆走出来人却是楚玉菲。
“岁至你还没走真是太好了。”她轻轻松口气,撇着一字平眉,快步到她面前来,将一条毛巾递过来,“你先擦擦吧,你头发很湿。现在天气转冷,你这样在外面,容易感冒。”
楚岁至怔然,这女人几时转了性了。
她迟疑着接过毛巾,擦拭着被咖啡打湿头发。
“我妈妈就是那样。”楚玉菲面有愧色,不似是伪装出的,“我替她向你道歉,你就不要怪她了。”
楚岁至抬起嘴角,“楚玉菲,你又想怎么样?从前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忘了,我可不会忘。你该不会以为给我送一条毛巾,就会让我不计前嫌吧?很抱歉,我还没大度到那种程度。”
楚玉菲生硬扯起嘴角说:“我当然不奢望你会原谅我。可我……真的想为曾经的自己赎罪,如果可能的话,就让我帮你做点事吧。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可以让我的良心稍微好受一些。”
她这般说,竟而是伸手拉住她手,双眸里所透出的眸色,也带有诚恳味道。
楚岁至几乎下意识将手抽出来,甚至是向后退了一步,面颊上,也自然是带有警惕味道。
而楚玉菲神色登时黯然下来,“其实从前的事,都是我妈妈怂恿我去做。那时我总以为,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当然也应该无条件服从她的安排。可最近……可最近……”说至此,她眼圈儿竟而是泛了红,话也自然是说不下去了,是在强忍情绪后,才说:“总之,现在我才知道,我曾经对你做的那些事,是有多过分。”
她抬起眸子盯楚岁至,双眸里布满了泪雾。
“你……没事吧?”她这模样,倒是让楚岁至有些不忍。
“我没事。”她虽这样说,可神色分明有事。
看神色,倒不似是惺惺作态。可她这前后反差有些太大,让人不得不起疑。楚岁至本就不善掩藏自己情绪,这样想,面颊上也自然而然便流露出狐疑神色。
楚玉菲轻轻抽了抽鼻子说:“我知道你要跟云深结婚了,我祝福你们。我也会竭尽全力劝爸妈去参加你们婚礼,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楚岁至将信将疑,“真的可以么?”
“我妈妈终究还是要考虑我的感受,爸他……也很宠我,你放心交给我吧。”楚玉菲挤出一丝略显勉强的笑。
在说完这些,她便转身回楚家去,在门口时,还不忘转身,冲楚岁至露出淡淡微笑来。
那神色,让人看着莫名心疼,与曾经的她似乎有很大不同。
一个人,真的可以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翻天覆地变化么?
若她不是重活一世,倒真会被她给骗了,就算她此时帮忙,背地里说不定搞什么鬼。
此刻手机震动,她拿出手机看一眼,是陆云深打来。
她心中一喜,忙不迭接起来电,却故作一副傲慢姿态,“喂,这里是楚岁至,请问您是?”
“我的号码,你要牢牢记在心里,看一眼便知是我打来才行。”陆云深语气森森。
楚岁至忍不住莞尔说:“我本来对数字就不敏感的嘛!别说是你的号码,就算是我自己的,我都记不住。你就别挑这个啦!”
可他那一串号码,在她前世时,便已然深深烙印在她脑海当中,只不过那时的她,就哪怕是处在最绝望时,也没有勇气拨通那一串数字。
“记不住,也要生记。我给你一周时间,若到时你还记不住,我会惩罚你。”陆云深语气不容商榷。
她也是拿这个阔少爷没办法,无奈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去背总可以了吧!不过,你打给我,不会就是为了检查我记没记住你的号码吧?”
“不是。”陆云深回答倒干脆,“你现在马上到公司来。”
“去公司?”楚岁至嘿嘿一笑说:“你要是想我的话呢,直接说就好。还故作严肃说什么去公司,就好像是有什么工作要谈一样。呀,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啦!”
她满满调侃口吻。
可陆云深那家伙倒仿佛是完全get不到她幽默感似的,继续用冷冰冰口吻说:“三十分钟之内到。否则后果自负。”
话说完,通话已经挂断。
楚岁至怔然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懵逼了几秒钟,内心里却已经是将他狠狠问候了一顿。
但她也是拿他没办法,虽然被挂电话愤愤不平,但在放下手机后,还是匆匆叫了计程车,直奔陆氏集团办公大厦。
偏偏不巧,路上堵车,原本十几分钟路程,活生生堵成了二十几分钟。她下了计程车,一路狂奔,拿出百米冲似的速度,才在超时前的最后一分钟,推开办公室门,气喘吁吁。
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听那家伙的话!
她分明可以优哉游哉,一个小时后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