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华点头，那是表示他听到了她那句话。
可在点头后不过半秒钟时间，他又立刻摇头。
“董事长，这是不可以的。”他紧锁眉头，用斩钉截铁口吻说道。
“为什么不可以？”楚岁至仰起面颊来盯着他问。
林子华愕然，仿佛她这问题将他问住了。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话语停滞了几秒钟后，才勉强组织了语言说：“我们跟对方签订了合同，做出承诺，这笔资金只能用于这次药物开发项目，如果我们将资金挪为他用，而导致这次项目停滞不前，给对方造成利益损害，是要承担违约赔偿责任的。”
“谁说项目停滞不前啦！”楚岁至看似漫不经心说。
林子华至此也无法理解楚岁至用意，神色不禁显得有些慌乱，“资金全部转走，项目要怎么启动？”
“之前不是说，我们公司还有几个亿的资金的嘛！”，相比林子华，楚岁至语气显得有些过于轻松，她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先用我们公司自己的钱启动项目，进度还一如从前计划的那样，如果对方需要什么进程报告之类的，也便写给他就好了，反正药物研发项目的周期会很长，他们短期内也不会向我们要什么项目分成。”
这便是她全部想法，此刻和盘托出。
林子华大抵是从未想过还有这种操作。
他瞪大眸子，愣了好一阵子才结结巴巴说：“可后期项目研发要投入大量资金，我们公司的资金，未必够用。”
“这个你放心啦！我只是将资金暂时借给陆氏集团，等陆氏新项目启动，盈利之后，自然会将资金还给我们。届时我们再将资金投入药物的后续研发，不就没问题了吗？”这倒并非是楚岁至盲目乐观，而是她极度信任陆云深。
她相信他会在很短时间内回笼资金，她相信他在资本运作上敏锐的判断力和执行力。
林子华皱紧眉头，无话可说，只半晌后，似赌气般说一句：“董事长，这是不合规矩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楚岁至扯起嘴角，笑容显得有些纯真。
“董事长身为公司最高负责人，应该对公司负责。恕我直言，您这样的决定，只为了陆先生一个人服务而置我们整个公司于危险的境地。”林子华心中有气，说这番话时，嗓音抬高了几个分贝，面颊上也能清晰看到愠色。
楚岁至愕然。
她没想过林子华会对这件事有这么大反应，毕竟在她的思维里，这么做完全没问题。
“我，我知道你为了公司融资，花费了很多精力，但我可以……”
“董事长！”林子华鼻翼抽动，似在深呼吸，也似在努力控制情绪，“我不是为了公司融资，而是为了……”
话到此刻，却是戛然而止。
他眸子与楚岁至双眸撞击。
她似乎从他那双眸子中读出一丝奇异的光，而这种光，她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在头脑风暴了几秒种后，她陡然后背发冷，整个人躯体僵直。
这种炯炯又带些倔强与不甘的眸色，她分明是在苏宁弃的双眸中见到过的！
“我会去执行董事长您的命令。”林子华控制好情绪，面色恢复平静，“但希望您，日后不会后悔才好。”
楚岁至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她看出林子华对她的失望与不解。她想要开口解释，可当望着他双眸时，却半个字也说不出。
林子华抱起她签好字的合同，转身离开办公室。也或许是心中愤怒实在无处发泄，在关办公室门时，将愤怒宣泄在那关门动作上。
嘭！门重重被摔上。
楚岁至心里一紧，偌大办公室只剩她一个人时，寂寥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她此刻才愕然发觉，往日似乎只要她出现在这办公室，都会有林子华相伴。可方才他离开，好似要与她绝交般，让她不由得心中郁郁。
林子华办事效率很高。
临近傍晚时分，他又回到办公室，告知她所有一切合同手续都已经齐全，次日对方公司会将资金汇到叙话生物科技公司户头上来。在那番话的最后，他又很刻意地告知她，钱一旦进入公司户头，他会立刻吩咐财会将资金汇入陆氏集团。
这些一本正经到有些冰冷的汇报，让两人之间产生一种莫名的隔阂感。
“谢谢你了，子华。”楚岁至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言谢。
但林子华仍旧面色冰冷，且语气中似带有一丁点儿的讽刺味道，“董事长，我是您的下属，听您的吩咐为您办事，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您何必跟我言谢。”
语气生硬到让楚岁至有些尴尬。
也不知为何，她望着他至今还带有一些愤怒的神色，心中忍不住有些歉意。
本来，他费尽心思为公司谈成的融资，因为她一句话就要将他这番心血给别人做了嫁衣，他心中自然也会不平衡。
楚岁至看一眼时间，抿唇说：“不如我们去喝一杯吧，庆祝融资成功嘛！”
“工作时间不能喝酒，这是公司规定。”不管怎么看，林子华还是在赌气。
“那我就让你提前下班好了。你刚才还说，会听董事长的吩咐，现在就食言啦？”楚岁至说着起身，格外热情地说，“走吧，我请你喝一杯。”
林子华傲娇，微微扬起下巴来说：“即便董事长您要我提前下班，我也会留在公司。反正，这段时间加班熬夜对我来说，早已经成为习惯。”
这话还说在抱怨，而且怨气十足。
“那与工作无关，我请你喝酒，这是我纯粹发自私人的邀请，你总不会也拒绝吧？”楚岁至抿唇，眸子里带着一丝恳求。
林子华微愣，愤懑逐而消失不见，过了十几秒钟后，他微微咬住下唇说：“那好吧。”
“走吧，你挑地方，我买单。总之今晚，就是给你庆功的日子！”楚岁至抬高嗓音，神色显得有些兴奋。
请他喝酒，也算是弥补，不会让他心理那般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