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岁至说不出话来，微张着嘴巴。
目光显得有些痴然，紧紧盯着坐办公椅上的林朝行。
他起身，踱步到她面前，轻轻在她肩膀上拍打，是想安抚她的情绪。
可当他指尖接触到她肩膀那瞬间，她便如触电般跳开。
氛围瞬间有些尴尬。
“抱……抱歉，刚才我入了神，你忽然碰我，吓了我一跳。”楚岁至生生开口，试图缓解这尴尬。
林朝行抿唇，并未在意，只语气柔和说：“岁至你别那么激动。”
“如果我一定要自首，一定坚持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们会怎么处理？”她压紧眉头，挑着眸子望着他问。
林朝行悠悠叹息，转身背对她说：“我们会立案，但那并没有意义。毕竟我们的调查重点，仍旧会放在林子华身上。你非要自首，不过徒然让自己被拘留几天而已。”
“那我自首，你抓我吧，把我关进拘留所里。”仿佛只有这样做，她心才会好受一些，才会觉出有一丝对得起林子华来。
“岁至！”林朝行语气重了些：“你何必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他又回过身来，在此刻神色终于流露出一丝焦躁。
“是我犯的错，我当然要承担责任。”她只坚持这一点，对她而言，这仿佛便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你怎么这般……迂腐。”他切齿，语气中大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楚岁至哑然失笑，面前这位她见过的人当中最为迂腐的一个，此刻竟而指责别人迂腐。
“你知道这么大一笔金额的挪用，若不能及时填补安抚控方，会判处什么刑罚么？”林朝行嗓音忽然阴冷低沉。
楚岁至心里打个紧，她猛然抬眸，盯着他，她不说话，只期待着他将话说出口。
“死刑，或者无期徒刑。”他语气沉沉，终还是将这后果脱口而出：“不管岁至你怎么说，至少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林子华，而他本人也已经认罪。若你当真想救他，就应立刻想办法将这笔资金空缺补上，再与那个海外信托机构谈判，在这宗案子里，他们将是原告，若能取得原告原谅，量刑自然会轻的多。”
取得原谅，谈何容易，那信托机构分明是赵云帼在把持。
他是铁了心要报复，又怎会谈什么原谅。
“若你一意孤行非要自首，被强制拘留，就没有任何再能帮上林子华的忙。”林朝行苦口婆心的说。
这话仿佛是点醒了楚岁至一般，让她恍然大悟过来。她忙不迭转了身，跨开步子，便要离开这办公室。
“你去哪儿？”林朝行在她身后追了一句。
“我去想办法救林子华。”她没回头，步伐匆匆，也只回了一句。
林朝行的心放下来，他重新坐转椅上，嘴角在不经意间，嘴角轻微挑起。
外面的雪，还在下，仿佛非要在这一天两天里，把整月的雪都下个足够。
保镖的车，行驶很慢，在这漫漫大雪里，能见度很低。
楚岁至拨通葛晓天手机，待他接起，抢了说：“晓天，你帮我查下那债券应该怎么出手？”
“岁至你终于决定出手那批债券啦？”葛晓天语气中带着喜悦。
“是。我现在赶回去，你先帮我查。”楚岁至话说得很快，也极其坚定。
挂了通话，本只有半个小时路途，这次足有一个多小时，方才到。她下了车，迈着大步子，在皑皑白雪上留下黑色的小脚印，推开玄关门，便见葛晓天坐沙发前，双手搭在键盘上，十指快速敲击。
“岁至你回来啦！”他见她回来，便匆起身，去拿了毛巾过来，帮她扫去身上的落雪。
“查到了吗？”她只迫不及待问。
“嗯。”葛晓天郑重点头：“你先去沙发坐，我帮你热一下姜汤。这么冷的天，若感冒就不好了。”
楚岁至颔首，便一个人到沙发上坐。
矮桌上的电脑开着，画面停留在一页网站上，虽全是英文，但她读得懂，似乎是国外的一个经济论坛，她轻轻翻着页，向下翻阅。
“就是这网站。”此间葛晓天已经端着姜茶过来：“这是国外一个经济论坛，很多商业大鳄都在使用。这种债券，如果想要出手，都是挂在这网站上，听说很抢手，只要价格合适，几乎立刻就能收到定金。”
“那我们快挂上吧！”楚岁至心中挂念着林子华，不假思索开口。
“但我们注册不了。”葛晓天面露为难说：“网站的机制是必须注册用户才可以挂。”
“为什么注册不了？”她侧眸盯着他，紧锁眉头。
“想要在这网站上注册，必须是商业大鳄，名下公司得特别知名才可以。我查过了，叙话生物科技公司，还不够资格在这网站上注册。”葛晓天略显黯然说。
“那怎么办？我必须立刻把这些债券出手才行。”楚岁至心急如焚，话也说得很快。
“有一个人够资格注册。”葛晓天思量片刻后说：“陆先生。”
楚岁至愕然说：“云深吗？”
“陆氏集团在国内名声鹤起，虽然在国外的发展并不怎么顺利，但也得到了这网站的认可，我查过了。”葛晓天垂下眸子，滑动着网页：“但注册需要陆先生的所有个人信息还要有公司的相关材料，总之，要比你我想象中的都要麻烦。”
楚岁至怔然，一时间没有说话。
此刻的沉默，让葛晓天有些疑惑，他试着推测说：“岁至，你是不是不希望债券的事，被陆先生知道啊？”
楚岁至说不清，她原本就是想将那保险箱交给陆云深的，直至当葛晓天将保险箱打开，看到其中债券以及了解到那债券价值之后，她仍旧第一想法便是交给云深，毕竟他是她最信任的人。
可如今，在林子华已然自首顶雷的情况下，她却有些犹豫。
陆云深素来不会理财旁人。
他在了解一切之后，或许根本不会同意她去救林子华。
因而，她有些迟疑是否向他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