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做的事，你不该去认。”
楚岁至切齿，硬生生将这句话说出口后，便要起身：“我去跟他们说清楚，是我……”
“董事长！”林子华截断她话，目光如炬般盯着她说：“我已经承担下了所有，口供也已经录完了，我编织的谎言天衣无缝，合情合理，董事长就算再去翻供，只怕也不能令人信服。”
她锁眉，嘴角微微颤抖，是情绪激动到了极致。
“董事长还是神色轻松时，更加可爱迷人。”林子华叹口气，轻轻摇头说：“我不想看到董事长现在这副神情。”
楚岁至深呼吸，尽量调整着面部表情。
“我想办法在银行给海森回函之前，将这笔资金的窟窿堵上。”她话说得很快：“届时你会没事的。”
林子华却是摇头说：“公司对公账户上会有资金流动记录，五十亿资金曾经被挪作他用，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纵然资金可以被追回，职务侵占罪这个罪名，也需要有人来承担。董事长，反正纵火案也是我的作为，一条罪是罚，两条罪也是罚，就让我一并承担下来吧。”
“不行，你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的！”楚岁至只觉血液澎湃，话说完，便豁然起身离开。
纵然林子华在身后呼喊着她，她只当充耳不闻。
她要去自首，她决计不能让其他人替代自己接受惩罚。
可冲出与林子华会面的接待室，遇上的却是林朝行。
“岁至，你要到哪儿去。”他皱眉，低声问。
“你别让开，我要去接待那里，我要去自首。”她横眉竖眼，情绪显得格外激动。
林朝行面色变了变说：“到我办公室里来，纵然是自首，也可以对我说。”
楚岁至仿佛此刻才记起林朝行职位来，她收敛了情绪，缓缓颔首。林朝行转身先行，她便跟在他身后。
他那办公室，也俨然恍若教授书房一般，这古香古色画面以及遍布房间的那淡淡书香味道，让楚岁至躁动的情绪似乎是平静了一些。
林朝行一言不发，只在办公椅上坐下来。
“朝行，职务侵占的人是我，跟林子华没有关系，他只不过是我的秘书，哪有那么大的权利去挪用资金？”他才刚刚坐下来，她便迫不及待开口：“你放了他吧，所有的罪名都由我来承担就好。”
相比她而言，林朝行却显得极为平静。
或许这类案子，在他眼中简直不值一提，若非是牵扯到楚岁至，他绝不会亲自过问。
“岁至。”他稍抿唇，似在酌量用词：“我们警方有我们自己的调查方向，若你胡乱自首，会扰乱我们的调查。”
“我几时胡乱自首了？”楚岁至气儿不打一处来：“明明就是我做的，还有人会胡乱认罪的吗？”
“如果没有人胡乱认罪，那么这同一宗案子，怎么会出现两位自首人呢？”林朝行轻轻皱眉，嗓音不高不低的反问了一句。
这话便让楚岁至愕然，迟疑了半天方才说：“胡乱自首的人是林子华，而不是我。”
“你这般说，林子华却跟你所说相反，我们不能仅依靠个人口供就去断定案件的真相。”林朝行极有耐心，尽力安抚着躁动不安的楚岁至：“对吗？”
“对。”楚岁至切齿说：“所以你们要讲事实。可事实上，我是公司董事长，这么一大笔资金转移，没有董事长的亲笔签字，一个董事长秘书怎么可能做得到？只有我才能动用那笔资金，这就是事实！”
情绪跌宕之下，让她的话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毫无逻辑。
但林朝行自然能够明白她想要表达的话。
“但我们调查的事实，却并非如此。”林朝行摇头说：“经调查，这笔涉案融资，全程是林子华谈下来的。在这个谈判过程中，林子华是公司的实际对外负责人，而岁至你，更大程度上只是个名义董事长，甚至就连融资方案、谈判进程乃至合同条款，岁至你这个董事长，都可说是一无所知，对吗？”
楚岁至抿唇，咽喉隐隐梗塞，她无法否认这点，只能颔首说：“是，但那也是我授权给他的。”
“你的确是授权他去谈判融资，可他却利用这授权，谋取私利，从一开始，他便怀揣着要将这笔资金挪作他用的心。”在分析案情时，林朝行一改平时的迂腐，显得极为干练，双眸也闪烁出精锐的光来。
“不，不可能，他是为了公司！我了解他的为人，他绝不可能存什么私心！”楚岁至大声反驳。
“我们谈论的是事实，而不是为人，岁至。”林朝行言至此，垂下眸子，似在翻阅着桌案上的案件记录：“根据我们的调查，我们更加倾向于，在整个融资过程中，岁至你属于被蒙蔽的状态里，林子华有充分的犯罪动机以及犯罪机会，所以，我们接受他的自首，而不能接受岁至你因为感情冲动而做出来的自首行为。”
楚岁至只觉搞笑，却笑不出声来。
“那么，最后资金转移时的签字授权呢？我的确是去了银行，协同林子华将资金转移出去，如果我是被蒙在鼓里的话，我又怎么可能陪他去银行呢！”她总算找到突破口，一鼓作气说下来。
提到此事，林朝行神色更加坚定。
“我们传讯了当时接待你与林子华的那位银行柜员，根据他的口供，当时所有的资料以及密码器都握在林子华手里，你虽然签了字也扫描了瞳孔指纹，但根据林子华的口供，你之所以会陪他去银行，是因他告知你公司账户要进行对账操作。”他的话有条不紊，在这一番话后，又决绝说：“所以，你依旧是处在被蒙蔽状态。”
楚岁至怔然。
原来或许一早，林子华便做好了安排。
他知转移这笔资金可能会出问题，所以，从来没有让她真正了解参与过，所有的过程，都是他一个人在操作。
乃至如今，他也可以冠冕堂皇的将所有罪名承担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