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她可不单单是说说而已。
言罢,又转身去酒柜抓酒。
不管是红的白的黄的,只消是酒,她抓起来便喝。
而她喝一瓶,他便砸一瓶。
不过片刻功夫,整个餐厅地板上,已经满满都是玻璃渣子,更加是酒水四流。
葛晓天是想过来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要躲进厨房里去,把这个复杂的局面彻底留给陆云深去解决。
“你喜欢砸是吧?那就干脆全砸了好了!”
她仿佛是彻底发了疯,不顾一切挥舞手臂,握紧粉拳,便朝着酒柜里摔进去。
陆云深面色剧变,想要揽住她,却已经来不及。
嘭!
沉重响声与玻璃破碎的清脆响声交织到了一起去。沉重部分是她的拳头穿过了玻璃打碎了葡萄酒瓶最终留在贴在墙壁的酒柜后木板上,清脆部分则是玻璃破碎响声。
玻璃碎片也立刻无情的划破她粉拳上的肌肤,一道道口子,几乎无法数的清。
鲜血也当即涌出来。
很痛,但那种痛觉似乎让她的精神清醒了很多。
她微楞,泪水吧嗒吧嗒从下巴滴落到地面上去。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陆云深切齿说。
他虽恼怒,但终究还是将她狠狠抱进怀里,目光落在她那满是伤口的右手,带着心疼大声喊:“葛晓天!葛晓天你过来!”
距离并不远,葛晓天当然听得到,他当即推开厨房门出来。
他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她手上的伤口与鲜血,登时惊到瞪大眸子,甚至不知所措。
“陆……陆先生,我在。”他嗓音颤抖说。
“帮我把医药箱拿过来!”楚岁至瞳孔剧烈收缩,厉声说:“立刻!”
“是……是,我马上去。”葛晓天回过神,知医药箱在二楼卧室,忙不迭转身,奔到二楼卧室去了。
此时楚岁至依偎在陆云深怀里,心中有了一丝慰藉,泪水滴滴滑落。
“云深,云深,我是不是很失败,或者,我是不是个标准的扫把星?”她泪水疯狂涌出来,模糊了视线,尽管看不太清楚,但她还是执拗盯着陆云深面庞:“谁遇到我……谁遇到我都会倒霉的!”
“不许胡说八道。”陆云深威严森森说。
“哪里胡说八道了。”哭声逐渐转为抽泣,楚岁至抿着唇说:“苏宁弃他因为我丢了性命,朝行他也是因为我才会受那么严重的腰伤……还有林子华,还有……还有乐……”
她本想提及乐倾城。
可瞬间脑子里打了个激灵,她是想起乐倾城的嘱咐来,无论如何,不能让陆云深知晓她病重的事情,因而那话才生生收住了。
话是止住了,但泪却是没办法收的住。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命运。”陆云深盯着她,目光满满都是怜爱:“其他人的命运如何,与你有什么关系。”
“不,有关,有关系。”楚岁至拼命摇着头:“爷爷奶奶那么看重我,把一生的积蓄所换来的债券交给了我,可我转手就卖了。要是爷爷奶奶泉下有知的话,他们会怎么看我?他们会怎么看我呀!”她反手死死抓着陆云深衣袖,声声质问。
陆云深咬紧牙齿,颌骨肌肉绷紧,一言不发。
“云深,你也离开我吧。”酒精的麻痹作用,似乎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令她头晕目眩,大脑里一片混沌,可偏偏说这话时那种心痛滋味,却是无比的清晰。
神经可以麻痹掉,可心竟而是那么难以麻痹。
她急促呼吸后,又急切说:“你留在我身边,迟早也会被我带来厄运的!你……你就离开我吧!”
话说到最后,几乎是在苦苦哀求一般。
陆云深嘴角微微抽动,在她耳边轻轻说:“莫说你是什么扫把星,纵然你是一颗燃烧着烈星,我也会如这般把你抱在怀里,便哪怕将我烧成灰烬,也在所不惜。”
她似听到了他的话,又似没听到。
只觉昏昏沉沉,终于挨不住,被意识逐渐远离了思维。
不知睡了多久,她方才醒过来。
已然是第二天清晨,日光透过窗户落在卧室床沿儿上。
头痛的厉害,几乎是要炸开一般。她狠狠用手掌拍了拍额头,才缓解了那宿醉后的剧烈头痛。
昨晚的事,她竟而是忘记了大半,只记得他说过什么要戒酒。
她想起这时,又忍不住淡笑,若是那家伙都会戒酒,那只怕当真是母猪能上树的了。
楚岁至拢了拢头发,在脑袋后面随便扎了个丸子,才愕然发觉手腕上那白色包扎,见到时,才发觉那手腕处是有点儿生生作痛。
但她却记不起自己到底是怎样受的伤,只觉得这包扎这般丑,看起来应该是出自陆云深之手没错了。她忍不住淡笑,伸了个懒腰,下了床离开卧室去餐厅。
葛晓天准备好了早餐,端出来时,有些跛足。
“你脚怎么啦?”楚岁至瞪大眸子问。
“岁至你完全不记得了吗?”葛晓天愕然问。
楚岁至单手扶着额头,努力思索了很久,但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酒精已经完全剥夺了她的记忆:“该不会是我喝醉了之后把你打伤了吧?快,你快坐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脚怎么啦!”她是满口歉意的开口。
“打是打了,却不是打了我。”葛晓天顺着她的意思在椅子上坐下来,抬起脚来。
脚心处只贴了一个大号的OK绷。
“那我打谁了?”楚岁至漫不经心般开口,伸手轻轻揭开那OK绷,便见到他脚心处的伤口:“这是利器割伤的吧。”
“你打了酒柜呀,把所有的酒都打翻在地上,还伤了自己的手!”葛晓天微笑又带着埋怨的开口。
楚岁至这才记起酒柜来,侧眸去望,只见原本搁置酒柜的位置已然空荡了,不由的怔然问:“酒柜呢?”
“今早陆先生一早便叫人来处理了。他说从今以后我们家里不可以有酒了,他自己也要戒酒。”葛晓天很认真开口说。
楚岁至惊愕,想不到他竟而是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