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前夕在孔二的陪伴下回了岭北,乾末的事由都由孔一接手。
近来又是春雨沥沥,时隔多年她这是第一次来到墓园。小雨淅沥间,她透过丝丝雨幕望着那还算熟悉的身影。
乾末越走越近,看着他清秀的侧颜。
“你怎么会在这。”
怎么会在她妈妈的墓前。
袁初一沉着眼眸,望着乾末的目光过于深邃。
“她是我小姨,已经记不得多少年没来过了。”
乾末愣了半晌,她妈妈是袁初一的小姨,袁初一看着比她大,也就是说她和袁初一是表兄妹的关系——
可是她不记得有这么个表哥。
“你失忆了。”
“失忆?”
乾末觉得匪夷所思,她如果失忆了那她为什么不知道。
“你梦中久久未去的少年郎,就是最好的见证。”
乾末抿唇不语,她将信将疑的把袁初一望着。
“你忘了你妈妈还有一位姐姐,你忘了儿时很多东西,尽管岁月悠长你只记得儿时大概,你却悠然未觉。”
袁初一浅笑道:“尽管一个记忆正常的成年人也难记得儿时之事,在于你那更是常见了。”
她动了动唇,不置可否。
“在我们离去的那几年,你经历了太多痛苦的事情,所以你大脑中的保护机制开始了运作,让你选择遗忘了那些让你痛苦的事情。”
想起儿时,乾末心头苦涩,延绵至四肢百骸。
她已经完全相信了袁初一的话,她的童年生活几乎都是灰暗。
细雨润湿了她的发,良久,在苦涩中找寻到自己的声音。
“还会想起来吗?”
那是袁初一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既忘了那便是幸运。”
“小末。”
乾末身体怔了怔,她转过身,不知何时乾仲伯带着何璐走了过来,他的手里抱着一束明艳的黄*菊。
乾末收回目光,当做没看见他们一般,继续烧着手中的钞票,见她如此,乾仲伯不免哀叹,何璐拍了拍他手臂,安慰道:“总有一天她会体谅你的。”
但愿吧!
乾仲伯继而将目光转向袁初一,那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你是?”
“我是袁初一,成笙的儿子。”
“成笙。”乾仲伯瞳仁紧缩。
她还活着?还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两人无话,只是静静的等着乾末将纸钱烧完。
雨有了越下越大的局势,乾末起身看着那冰冷的墓碑,眼中一热,她压制住心中千丝万缕的情绪,嘶哑道:“妈妈,我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乾仲伯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看着她远走,什么也没说。
“成笙是谁?”
走出墓园,乾末问道。
“是我妈妈,既是你的姨母。”
“可是我不曾记得我妈妈有一个姐姐。”她深刻的记得,她的妈妈是个独女,若不然外公为何将产业全部转到乾仲伯名下。
“我妈妈是成家义女,在小姨没出嫁之前寻到了亲生父亲,所以她便离开了华兴市。”
乾末眸光闪闪。
“你是故意伪装成心理医生的。”
袁初一轻笑出声,他没想到乾末的内心居然这样敏感。
“你笑什么?”
“我是如假包换的心理医生,而且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聊,会故意去凌家接近你。”
他眼里有一丝清冷,他的眸光不如之前那般让人心安。
“我妈想见你,这是我家的地址。”
他将一张纸条塞到乾末手上,乾末望着纸条上的地址愣了好久。
“少夫人,雨大了。”
孔一将她拉回心神,她捏着纸条,心中五味杂陈。
她真的忘的那般透彻吗?眼泪夹着泪水滴落在衣襟处,不知为何,心中那抹苦涩久久不散,她望了望墓园一眼,在孔一的催促声中上了车。
凌锋南这一去便是好几天,乾末给他发消息,他未回,给他打电话,也未接。
“孔一和你们老大有联系吗?”
孔一莫名其妙的摇摇脑袋。
直到一个星期后,乾末再也忍不住。
“孔一,我要去岭北。”
孔一腮帮动了动,表情有些不自然。
“少夫人,老大忙完了自会回来的。”
尽管孔一表情淡漠极力表现自然,可乾末还是在他爆涨的肌肉上找到了破绽。
她走近。
“你很紧张。”
“少夫人。”
孔一垂下了脑袋,粗犷的声音不卑不亢,老大说过岭北的事情,要极力隐瞒,于是他又抬起脑袋,认真的道:“老大在岭北遇见了一些事情,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他说的极为诚恳,仿佛自己都要信了。
“什么事情?”
“少夫人。”
孔一变回到那个冷漠肃穆的他,站立的身子如钢铁般坚硬,不给乾末再问下去的机会。他以为他这样,乾末便不会再执意下去。
“帮我订票,我要去岭北。”
孔一眼角抽抽,脑门青筋直跳。
“少夫人,你不能去。”
“我知道,凌锋南一直在骗我,他一直再瞒我,尽管他表现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可是他身上的那股疲惫和寂寥,是难以掩藏的。
凌锋南越来越瘦了,我知道他扛了许多。
你曾经也说过,凌锋南为我付出了很多,难道你还想让他继续为我承重而行吗?有些事情总要解决,逃避只是在拖延时间。”
乾末红了眼,虽然她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但令他为难的总归是和老爷子有关联的。
她隐隐觉得,凌锋南这么多年一直夹在老爷子和她之间。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出面去获得老爷子的原谅不是更好么。
孔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被她说动。
“你真的决定好,要去面对这一切了吗?”
她点点头,面对未知的艰辛,她眼中好不退却,有的只是十足的韧劲。
当天晚上,乾末和孔一便上了岭北的飞机,几个小时的行程,当乾末落地的时候,林锋南已经等在机场外。
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乾末奔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他。
日日夜夜积攒的思念像找到倾泻口般,乾末紧紧的抱住他精瘦的身体。
“你怎么来了。”
凌锋南身影嘶哑道。
“你又打算一个人面对么。”
“小末,你不应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