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酒喝得差不多了,大家该散了,没想到,整晚没怎么发话的凌侯爷突然站起来了。
“这碗酒,敬我们阵亡牺牲的袍泽!”凌侯爷此时一脸庄严的望着天上。
接着高声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相信,那些阵亡牺牲的袍泽们的英灵,也都在天上看着我们!
看着我们如何替他们报仇,将所有入侵天顺疆土,残杀我天顺百姓的蛮夷统统赶杀干净!”
大家都知道凌侯爷心里不好受,他不小心中了敌人的埋伏,一千人马悉数被敌人绞杀。后来为了救他,又牺牲了不少天顺的将士,他心中有愧。
“英灵不远,忠义长存!”凌侯爷大声道。说着将手里的酒碗慢慢倒在地上。
所有将士也都纷纷将手里的酒碗中的酒水默默的洒在地上。
最后重新斟满了酒,所有人誓师一般,高喊天顺必胜!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每一场战争的背后都包含着无数人的流血和牺牲。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每一场战争的背后都埋葬着无数人的尸骨,这些人中,既有戎马倥葱的将军和士兵也有无辜惨死的百姓。
对于将士们来说,当他们穿上戎装的那一刻,无论是保家卫国还是开疆拓土,战争都成为了他们必然的使命。
兜兜转转,穆衍和秦知忍居然来了涿州,与他们去京北路的计划,越走越远了。
这次河北路是真的稳定了,北狄的中路和左路人马全部都损失惨重,他们只能退回附近的城池,暂时不会主动发起进攻了。
穆衍和秦知忍,在涿州滞留了一夜,本来想出发的,结果因为一个重要的犯人,又耽搁了一天。
就是自称是被北狄俘虏来的天顺商人,被苏兆给抓起来的那人,实际上他是齐王。
高太后执政的时候,齐王很少有机会进京,一直被半圈禁在封地。苏兆和秦知忍对他是没什么印象的,穆衍就更不用提了,他前世压根儿跟皇家就没打过交道。
但是凌侯爷认识他啊,齐王十八岁去封地之前,凌侯爷跟他是打过交道的。
齐王也是狡猾的很,论逃跑的能力上,他跟曹胜有的一拼了。
听闻凌侯爷来了,齐王怕暴露了身份,被抓回天顺去治罪,趁守卫不备,居然偷偷溜走了。
“回侯爷,他用的是迷药,将看守他的守卫迷晕过去,逃走的。”属下过来报。
这个时候,凌侯爷虽然还没有见到他,但也基本猜出他是谁了,派了人去搜捕。
“都怪我大意了,总想着整座城里都是我们的人马,他能逃到哪里去,没想到这家伙如此狡猾。”苏兆懊恼地道。
苏兆并不知道他是谁,只是觉得他可疑先将他关了起来。
后来凌侯爷遇险,苏兆和郭然又忙着带人去救凌侯爷,就将审问齐王的事儿给耽误了。没想到,这一耽误就让他给跑了。
同样是刺杀过蜀王,齐王和代王可不一样,代王始终老实的呆在自己的封地,那顶多算是他们皇家的内部矛盾。而齐王跑到北狄,就算是通敌叛国了,他是天顺的叛徒,在天顺是会人人喊打喊杀的。
“如果真的是齐王,他不敢回天顺。”秦知忍分析道,“现在北狄的中路和左路人马,都自顾不暇,没人会管他的死活,他极有可能会直接去投奔北狄王上。”
齐王本来就是投奔北狄王上去的,只不过开战以后才让他跟着左路人马一起南下,因为他熟悉京东路的地形,是想安排他带路来着。结果北狄和天顺开打了许久,北狄只退不进,根本没有机会去京东路。
“既然是这样,那齐王岂不是与我们同路!”穆衍提议道,“刚好我们也要去京北路,不如即刻启程,一路寻着,说不定就能找到他。”
“穆统领所言极是,依我看,也不用刻意派人去寻他了, 他又不敢回天顺,幽云路现在四处兵荒马乱的,他能活着去找到北狄王上,也算他的本事。”凌侯爷说道。
秦知忍和穆衍作别了河北路的伙伴,启程去了京北路。
这次出发秦知忍改变主意了,暂时先将晋王留在易县。因为牵扯到顺道追捕齐王的事情,带着晋王很多时候行事不方便,首先还要先保证晋王的安全,所以就让他暂时在易县停留几日。
又是被滞留在易县,晋王快要崩溃了,易县又穷又破,还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晋王实在是不想待在这个破地方。
还不如在霸州呢,好歹霸州还有个地下兵道,他可以进去消遣。
姬小松将晋王的抱怨,如数传给了秦知忍,秦知忍才不会管晋王发不发脾气。皇上让他来是为了体验生活的,不是让他来游山玩水的。
一间寻常人家的房舍之间,一个年近四十左右的中年汉子,身上是一件破烂的羊皮袄,端坐在内屋之中,不言不语。
他就是北狄的鹰王,再落魄也俨然一副贵气的做派,有十几个亲兵一直照顾他,对他忠心耿耿。
鹰王肩膀上的伤恢复的很好,但左侧的整条胳膊仍旧僵硬麻木,以后他只能一侧用力了。
院子里,鹰王的亲信正在练武,也在为鹰王抱不平。
“王爷不过是受了点伤,就夺了王爷的兵权,换了姓潞的来带兵。王爷以前的功绩就不算了吗,只不过没拿下易县,就夺了兵权,也太过分了吧。”
“还以为姓潞的有多大本事,还不是让人突袭了大营,连粮草都被偷袭了,这次损失岂不是更大。”
“胜败乃兵家常事,王上对王爷也太苛刻了,三王和四王,不是也在节节败退吗!”
“是因为七王,王爷和七王手足情深,王上的意思是王爷为了救七王贻误了战机,所以王上才对王爷失去了新人。”
有人这样一说,大家就更有意见了。
“亲兄弟还不能救吗,换我我也救!”
“是啊,当时那种情况就是攻城,也不见得就攻得下来啊。天顺的实力不容小觑,一个小小的易县,我们攻了几次都没攻下来,跟救不救齐王根本无关。”
鹰王起身走到门口,严肃地道:“不可妄议王上。”
“我们也就是私底下抱怨几句,平时可不敢乱说。”亲兵们嘿嘿笑道。
对于能征善战的北狄来说,没了兵权就相当于没了地位,哪怕他是王爷,还不如寻常的将官好使了。
王上居然将他的兵权给了姓潞的,当姓潞的是神仙还是战神啊,以为他来了就能扭转局面吗?怕是会让王上失望了。
鹰王一点都不担心,他似乎胸有成竹,就姓潞的现在的表现,兵权很快就会还回来的。
他堂堂北狄的五王爷,就是只有一只胳膊也照样能打仗。
那边,北狄王上听闻潞启新的大营被突袭了,不但救走了凌侯爷,还被偷袭了粮草,气得他是火冒三丈。
北狄王上的议事厅内,王上一脸冷峻的望着眼前的众人,冷冷地扫视着一众将官,半晌冷冰冰道:“都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办?”
事已至此,现在北狄将官都知道仗不好打了,能保住现在的局面就不错了,天顺真的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弱。
“总不能坐以待毙啊,王上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咱们北狄都是铮铮铁骨的好汉,还怕了他们天顺不成。”
总有一些性格刚烈的人出头。
“就是,咱们北狄的儿郎是翱翔天际的海东青,怎么能被这些软弱如羊的天顺兵丁所吓倒!” 北狄王上此时却一脸凝重的说道:“我看天顺不日就要攻打城池了。所以,以后全城戒严。日落之前必须关闭城门,不允许任何人再出入。
还有,严密防守城防。只要我们坚守不出,他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进不了城里!”
但北狄王上又说:“这只是暂时的,迷惑天顺的,让天顺以为,我们不敢出战。等他们轻敌了,我们再找机会反扑,杀他个措手不及。”
“王上英明!”立刻有人跟着附和。
等众将官都离开后,北狄王上又单独找八王爷问话。
“你有什么看法?现在这种僵持的局面,你有没有好的法子?”北狄王上直接了当地问。
“回王兄,臣弟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八王回道。
“讲便是!”北狄王上就讨厌他这样欲言又止的样子,总感觉拐弯抹角的。
“王兄,臣弟若说的不对,请王兄见谅!”八王爷呼延易真继续说道,“论对战场的掌控能力,潞启新不如鹰王。就是三王和四王,他们的领兵能力,也不如鹰王。
反观数次对战,鹰王无论从部署,还是对抗,一直都是张弛有度,与天顺的对峙也是最有效的。”
“哼!”北狄王上不满地道,“感情用事,就容易误事,不用再跟我提他了。”
“臣弟愚钝,请王兄见谅!”呼延易真,只是发表自己真实的看法,也是真心为了北狄好。
话已至此,该说的他都说了,王上能不能听的进去,他就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