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女有错在先,小女恳请穆公子再给小女一次机会,就当是给小女一条活路吧。”什么矜持,什么颜面,通通都不要了还不行吗,邵婉儿不信他是铁石心肠,软硬兼施也要把他拿下。
穆衍拧眉闭眼,太阳穴突突跳得疼,他是最怕麻烦的人,处理退婚的事情上,可以说是快刀斩乱麻,居然还是后患无穷。不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吗,邵将军都同意过的事情,怎么邵家小姐反而揪着不放了。
另外三个相互看看,表示很无奈啊,要是男子,打架一起上,这女子吗,就没办法了。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看样子纯属是个人恩怨,不知道该怎么帮穆衍,只能干看着。
“三喜,派人去请邵将军来。”穆衍声音淡淡,本来不想闹僵,以为说两句重话邵家小姐就自行离开了,可这女子太……无法形容。
“不必了。”邵明轩闻讯气冲冲地闯进来了,极不友善的瞪了瞪穆衍,拉起邵婉儿,“走,我们回家。”
“不要,哥哥,穆公子要是不肯原谅我,我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邵婉儿硬拽着不肯走,哭诉道,“那件事情,现在虔州上下都知道了,我以后该怎么办。”
什么事情?张恩源他们三个听得云里雾里的,心里难免会想歪了,也不敢问,也不敢说,都各自装什么都没听见。
“够了,婉儿,外面的传闻,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邵明轩知道街头巷尾的那些传闻,只传两家之前是故交,有意结为亲家,并未提及曾经定亲的事情,只要不曾提及定亲,说明只是瞎传罢了。
但是,他的妹妹邵婉儿,曾是多么高傲的女子啊,居然低声下气的来求这个混小子,而且这个混小子还不买账,邵明轩同气连枝,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哥哥,你还不了解我吗,要么给我一条白绫,要么剪了头发将我送到那尼姑庵里去,从此青灯古佛,了此一生。”邵婉儿有了靠山,更加有恃无恐,就是硬逼,也得逼着穆公子重新承认婚约。
这女子胆子够大的,当着众人的面什么都敢说,以死要挟,穆衍最讨厌旁人威胁他。
搞得跟个贞洁烈女一样,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穆衍心里刚产生的一点点愧疚荡然无存了,毕竟在退婚的事情上,是驳了人家姑娘的颜面,话又说回来,也幸好退婚了,这样的女子他可消受不起。
张恩源他们三个看穆衍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悬着的心,稍稍踏实了点,一致认为穆衍这种死板无趣的人,肯定不会主动招惹这姑娘,这姑娘八成是一厢情愿的想赖上他,现在的女子真是太开放了。
“姓穆的,把我妹妹害成这样,你满意了吧,我与你势不两立。”邵明轩看到穆衍无动于衷的样子,怒火迸发,看到妹妹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吼道,“这种绝情寡意,铁石心肠之人,不值得你为他这样。”
“穆公子,你我从小便定有婚约,从我记事起就认定自己是穆家的人了。如今你说悔婚就悔婚,置我与何地?”邵婉儿不甘心,顾不上哥哥阻拦,直接说了出来,“我邵婉儿究竟哪里配不上你,如果你另有新欢,我可以以死成全。”
原来是因为悔婚啊,张恩源终于弄明白了,不过悔婚确实不地道,尤其于女子来说,是很吃亏的,忍不住道:“穆公子一向洁身自好,绝对没有什么新欢。”说完吐了吐舌头,怕被穆衍揍一顿。
“此事不必再提,若有疑虑可以去问邵将军。”穆衍叹了口气,简直比打仗还要心累,他实在不想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了,只好拿邵将军压她。
“你少拿父亲压我们,卑鄙小人。”邵明轩脸上早就挂不住了,穆衍态度坚决,妹妹何必强求,自取其辱,没好气地命令道,“将小姐带回去,暂时不准出门。”
话音刚落,呼啦进来几个婆子,硬是把邵婉儿提起来带走了,邵明轩看穆衍的眼神能喷出火来,临走撂下句狠话:“你等着。”他要为妹妹讨回公道,不能让姓穆的好过。
闹了这一出,穆衍早就没了食欲,不再动筷子,一个人闷声不响的坐着想事情。
“来,大家喝酒,明日就要回郴州了,今日先痛饮一番。”张恩源说罢自己先干了,见穆衍迟迟未动,知道他心里郁闷,开解他道,“所谓的虔州第一闺秀,不过是空有虚名罢了,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这谁受得了,幸好穆兄悔婚了。”
邵婉儿的形象在张恩源的印象里已经毁掉了,本来想骂的难听一点,什么市井泼妇,嚣张跋扈,表里不一之类的,可毕竟跟穆兄有过婚约,他不好说的太过了。。
可能是憋得太久了,穆衍没有朋友可以倾诉,张恩源这样一说,他心里的话就倒出来了,悠悠地道:“不管怎样,也是我愧对邵家,悔婚是趁人之危。那日我用郴州援兵要挟邵将军,他才同意悔婚的。”
还可以这样,又学了一招,这个悔婚的方法值得借鉴,张恩源心道:看来他得提前做准备了,日后家里要是逼婚,他也有应对的法子。
“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讲究个两情相悦,强扭的瓜不甜。”张恩源挤出点笑容道,“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看那个邵婉儿也不是心悦于你,不过是不甘心,想找回点面子罢了。”
“张兄阅人无数,看得最明白。”郭然搭了话,实际也是在开导穆衍。
“张兄见解独到。”唐青道。
冰块脸居然也同意他的看法,难得啊,张恩源一口酒没咽下去,呛了一下,咳了几声。见穆衍略微点头赞同,胆子大了起来,好奇地问:“对了,穆兄,你跟邵家的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郭然和唐青顿时摇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在穆衍面容平静,并未恼,想了想道:“是幼时父母所定,我并不知晓,前段时间穆将军刚告诉我的。其实邵将军早有退婚之意,穆将军一直压着此事,我也算是顺水推舟。”
“哦,我明白了,他们邵家提出退婚行,你提就不行,这是觉得你年幼可欺啊。”张恩源桌子一拍,大义凌然地道,“穆兄放心,以后兄弟们就是你的靠山,谁再敢欺负你,兄弟们第一个不同意。”
“张兄所言极是。”郭然也觉得穆衍这个朋友可交,表面看似冷淡,其实对人还是很好的,尤其是对手下,关怀备至。
“我亦是。”唐青手里把着酒杯道。他对穆衍是欣赏,作为主将,冲在最前面,让人心甘情愿跟随其后,这样的人值得交。
穆衍心里顿觉舒畅了许多,之前怕他们三个是累赘,后来发现是自己看走了眼,尤其是张恩源,看似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其实满脑子都是生意。
张恩源在虔州待了几日,虔州因战乱抬高的粮价恢复到原来的价位不说,郴州军从南夷手里缴获的粮草居然翻了一倍。
穆衍不通经营之道,不知道张恩源是怎么做到的。
张恩源说的倒也简单,倒卖倒买两次就赚回来了。穆衍怕在虔州的地盘上这样做不好,张恩源却说,虔州的父母官该谢谢他,是他让粮价恢复了正常,物价也恢复了正常。
还有郭然和唐青,两大高手居然肯屈尊跟在他手下,全是看张恩源的面子。其实穆衍不知道的是张恩源喜欢结交江湖人士,他的朋友可不止这两个,等日后穆衍的军队壮大起来,才发现手底下可用之人,大多都是张恩源介绍过来的。
这是除秦錾外,穆衍第一次交到朋友,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有朋友的感觉不错,他抿嘴一笑,举起酒杯道:“敬各位兄弟,以往言语有不妥之处,还请见谅。”
“穆兄,你这样说可就见外了。”张恩源觉得自己终于被肯定了,心下大喜,笑得灿烂,“你我兄弟都是性格直爽之人,不用藏着掖着,不用拐弯抹角,这样交朋友才痛快。”另外两人跟着附和。
这时,门外有邵将军的手下求见,来人道:“穆公子,失礼了,将军大人请公子速去军营,有要事协商。”
邵婉儿前脚刚被带走,邵将军就派人找来了,张恩源脑子里拐了几个弯,生怕穆衍被强扣下当了邵将军的女婿,警惕地道:“穆兄,怕是有蹊跷。”
“不会。”穆衍明白他的意思。
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穆衍对邵将军还是了解一些的,邵将军公私分明,若是私事绝不会拿到去军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