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派人去大明寺缉拿叛贼的事情,虽算不上特别隐秘的行动,但郴州这边只有几个将官知道,都是穆将军的心腹,他不认为会有人走漏风声。
问题是现在两百多人就这样在郴州的地界上平白消失了,朝廷追问下来,穆将军不好跟朝廷交待啊。
再者,大明寺里只有不到五十个和尚,穆将军无法相信,单凭这些和尚能将朝廷派来的两百多人给灭的骨头不剩,除非大明寺跟山匪勾结,有山匪出手相助。
可如果是山匪出手相助,有意隐藏叛贼,又为何说是寺庙为山匪所毁,自相矛盾,说不通啊。偏偏这个时候又出了这种事情,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暂且认定是山匪所为吧,等上面下来查的时候再说。”穆将军日日巡防,疲惫至极,之前穆远跟他提到穆衍行迹可疑,他并未放在心上,趁这点空闲时间多问了一句,“上次你说的衍儿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孩儿正是为此事所来,衍儿他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从前他对习武之人的鄙夷是有目共睹的,可现在他的武功……”穆远停顿了一下,想起那日的画面,他一个武将被人卸了武器丢脸丢到家了,讪讪地道,
“论力道他可能在我之下,论功法绝对在我之上。他能趁我不备卸下我的佩剑,抢走我的马,若想取我性命,不过两招。还有,上次他带回来那三个惹事的兵丁,我已经查证过了,是他自己一个人制服的,一打三,毫不费力。”
穆将军震惊,即便听儿子亲口这样说,他还是不敢相信。但他了解自己的儿子,穆远是不屑撒谎的,更何况是贬低自己抬高旁人的谎。
穆将军疑惑道:“怎么会,他连马步都扎不稳,除了受罚,连校场都没去过,他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我有审问过三喜,他说是衍儿在汇阳观里遇到一位世外高人学的,但我觉得并不可信。”穆远沉思道,“衍儿他自己又不肯说,我担心他被有心人利用,对郴州不利。”
“短短几个月,武功就能超越你,除非他是练武奇才。”穆将军若有所思地道,他无暇管家里的事情,将军夫人对穆衍不喜,也不肯管他,基本上是放任他自生自灭,以至于他居然没有留意他近来的变化。
“最可疑的是,他抢我剑和马的那日,正是大明寺出事的那日,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血迹斑斑,全是打斗留下的痕迹。”穆远担忧道,“他说是遇到了野兽,后来就昏过去了,我没来得及细问,我担心大明寺的事情与他有关。”
“此事还有谁知道?”穆将军心思百转千回,那是他兄弟留下的唯一的骨血啊,谁出事他都不能出事。
“只是孩儿的推测,旁人并不知晓,都以为衍儿在山里遇到野兽吓昏过去了。”穆远回答。
“那就好。”穆将军道,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穆将军回想穆衍从汇阳观回来后的几次碰面,的确是跟从前不一样了,他还以为穆衍是变着法儿的闹腾,这孩子没少让他闹心,他都习惯了,没想到这次是真闹大了。
“还是叫他过来当面对质吧。”穆将军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欠穆衍的,穆衍这是回来讨债来了。
“去请小公子过来。”穆远吩咐门口的侍卫。
侍卫为难地道:“回二公子,这两日小公子病了,谁也不见,我怕……”
“就是抬也要把他抬来!”
穆远话音刚落便听到轰隆一声,地也跟着摇了三摇。心道:是打雷了吗,大晴天的不象啊,刚才的地动是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大的动静。
不多会儿,派出去的侍卫又折回来了,面露惊恐地道:“报……小……小公子的院子,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院墙已经塌了。”
什么?院墙都塌了。
穆将军和穆远赶过去后,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好好的院墙塌掉了一半,塌陷的地方有一个很深的大坑,象是受到强大的冲击力,周围成四散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硫磺的味道。
“你……你……”穆远一时语结,不知该说什么,臭小子是要作下天来他才肯罢休啊。
穆衍正满脸嫌弃地拍打着满身的尘土,见他们进来忙施礼道:“大伯,二哥。”
三喜直接成了一个土人,眨巴着眼睛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公子这次真的做了大事了,差点把将军府拆了,完了,等着挨骂吧。
“衍儿,究竟是怎么回事?”穆将军似乎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却又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
“大伯,里面请,正巧有东西要给您看。”穆衍特地道,“二哥请。”
父子俩想要他给一个解释,就跟着进了屋子,穆衍将他们带到书桌前,铺开秦知忍给他的图纸,缓缓道来:“郴州的山匪不少,但大多不成气候,现在是一家独大,这是山匪山寨的布防图。
这帮山匪大约五百多人,他们已经被南夷收买,布的是南夷的阵法,用的是南夷的武器装备。”
父子俩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些话能出自穆衍之口,穆衍指着布防图继续道:“我们的人可以兵分三路,第一路人马走这里,这几个哨卡,弓箭手就可以解决,稍远一些的这两个,可以用弓弩,等会儿我再为你们展示。
第二路人马,悄悄潜伏在这几个地方,等山匪发现异样,第一队人马就将山匪引到这里来,由于他们装备先进,我们不要上来就正面冲突。
现在就用到我刚才研制的东西了,我叫它霹雳弹,它的威力你们也看到了,哦,对不住了大伯,刚才不小心把院墙炸坏了。
只要用投石车将霹雳弹投到山匪的队伍里,定会死伤一片,等他们人心涣散,我们的人再冲出去将他们斩杀。
第三路人马,从这里上去,半山腰上有一个兵器库,武器数目不少,这路人马要异常英勇才行,要配备上好的弓箭手,最好的武器。这里不能使用霹雳弹,否则炸毁了兵器库,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其它的仓库,暂时只摸清了一处粮草库,其它的还要等剿灭山匪后,再另行搜查。”
山匪的事情穆将军当然知晓,但眼下防备南夷还来不及,哪有精力去管那些。没想到山匪居然与南夷勾结在一起了,这可不是好事,郴州更加危险了。
这孩子是要逆天啊,穆将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这段时间神出鬼没的,原来是干这个去了。他过完这个年才十七岁啊,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缜密,就连久经沙场的穆将军都自愧不如。
“你哪来的山匪的布防图?”穆远同样不可置信,太出乎意料了,已经超出他认知的范围了。
“前段时间山匪大当家的病了,请汇阳观的观主去给他看病,我替观主去的,顺便就潜入了山匪的老窝。”穆衍想了想,不能将功劳独占,又道,“当然,凭我自己做不到这些,我认识了一位朋友,是他帮我的。”
“就是三喜说的,所谓的世外高人?”穆远追问,“等等,你还会治病?”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娇柔的弟弟吗,穆远想打自己一巴掌,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算是吧,不过他已经离开郴州了,可能不会再回来了。”穆衍眼神暗了一下道,“二哥,你放心,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只需知道他是个好人就行了,其他就不要再问了,问,我也不会说的,至少现在不会说。”
治病的事情就忽略了,那本就不是他擅长的,偶尔捎带罢了,他更喜欢练剑。
兵器和粮草,正是当下郴州军最缺的东西,不管能从山匪那里缴获多少,也能暂时解一下燃眉之急。穆将军毕竟经历丰富,不会揪着某件事不放,他很明白的是,穆衍认识的人更加逆天,若是他想对郴州不利,郴州早就失守了,还用等在现在。
管他是谁,只要不是敌人就行,穆将军当即道:“别的都以后再说,我看这个作战计划可行,不如再详细探讨一下。”
穆将军按照穆衍的建议重新推演了一次,又更加详细的部署了一番。
探讨完后,穆衍送了穆将军一把虎筋连发弩,并承诺会尽快帮穆远也做一把。然后,一行人去了校场试验虎筋连发弩的厉害,穆将军还搬出投石车,一行人又转战到府外无人处,试验了霹雳弹的厉害。
独处的时候,穆将军摸着穆衍送他的连发弩爱不释手,虎筋的弓箭就够厉害了,都称之为麒麟弓,可跟手里的连发弩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无论是射程还是杀伤力,亦或是速度,连发弩直接秒杀麒麟弓。
如此厉害的杀器,要是人手一把,再加上霹雳弹的威力,那郴州军立马就天下无敌了,什么南夷、北狄的,通通都不在话下,穆将军光是想想就兴奋的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