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荣靠坑蒙拐骗逃到融安县被抓的折子,很快就送到了京城,泽州和潞州的案子早就结完了,一个逃犯没必要押送京城了,直接就地处决了事。
撇开他造谣生事,挑唆李怀德造反的事情不说,单是他这一路南下卖假药坑害百姓,就足以治他死罪了。
“这个詹荣,差点就跑到南夷去,他若投靠了南夷,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肯定会挑唆南夷出兵。”穆衍听到詹荣被抓的消息,松了口气,“幸好穆远抓住了他,不然他还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穆远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他接下了追查洛书明的差事,就一直明里暗里的寻找他的下落。就目前的种种迹象,洛书明并未离开天顺,只是找地方躲起来不敢出来罢了。
天顺这么大,想找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实属不易,更何况是不想让你找到他的人。而詹荣纯粹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同样为朝廷通缉的逃犯,洛书明躲都来不及,詹荣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招摇撞骗,以为乔装改扮一番就没人能认出他,太狂妄自大了。
“南边有穆远坐镇,南夷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秦知忍肯定地说道。
穆家的二哥能够得到秦知忍的肯定,穆衍跟着感到自豪,他有着姬氏穆衍的灵魂,但血浓于水的关系是现实存在的,他现在的身体里流着的是穆家的血。
“若不是因为太后薨逝,二哥应该已经完婚了,这一耽搁,日子就改到明年了。”穆衍答应过穆远,等他成婚的时候,他一定亲自去参加。日子改到明年,穆衍就不敢保证了,眼看着战事要起,到时候可能脱不开身去郴州。
“等事情都了结了,我们也成婚吧。”秦知忍突然说道。
两个男人怎么成婚?穆衍觉得二哥穆远越来越成熟,成家立业后肯定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他只是担心自己不能去参加二哥的婚礼,怎么就让秦知忍误会成他羡慕了呢?
关键秦知忍提过不止一次要跟他成婚的事情,穆衍总是有太多的顾虑,秦知忍是秦家的后人,他做出这种离经叛道之事,秦氏族人会怎么看,他父亲的老部下会怎么看。
若直接否定又怕伤了秦知忍的心,穆衍干脆转移话题:“这几日正筹备运送的事情,路途遥远,还要避人耳目,这次你一定要多派些人手暗中保护张兄。”
跑腿的活儿基本上都是张恩源的,上次在江南路张恩源被追杀,差点出事儿,穆衍一直很过意不去。
秦知忍知道穆衍又在故意岔开话题,俩人虽然跟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行夫妻之事,有夫妻之实,但是,秦知忍总感觉少点什么。秦知忍要的是一个彼此的名分,一个真正的仪式,好像没有名分和仪式,穆衍随时还是会走一样。
“放心吧,到时候翁侯爷和凌侯爷都会派人暗中接应,他们在边境驻扎多年,这点儿小事儿算什么。”秦知忍顺着穆衍的话说,没有再提成婚的事情,他会等,等穆衍接受。
已经造好的连发弩,皇上下令运给边境的驻军一部分,为何要秘密运送呢,就是为了要遮人耳目,谁知道京城还有没有北狄的细作,毕竟北狄在细作网络在京城运作了那么多年,想一网打尽可不容易,总会有漏网之鱼。
不同于北狄的张扬的叫嚣,天顺现在是非常低调,隐藏实力。这样以来,北狄才会轻敌,以为天顺好欺负,等天顺杀他个措手不及,北狄即便反应过来也晚了。
这次运输武器还是隐藏在商队里,届时张恩源还是会扮作商人,带着他的商队进入京北路和河北路,秘密找到接应的人,将武器交给翁侯爷和凌侯爷。组建一支优良的弓弩队,能够迅速压制住敌人的突袭。
只不过由于近日天气炎热,张恩源又整日东奔西走,不小心得了热伤风,此刻正躺在自家床上休养呢。皇上得知他病了特意派了最擅长此症的太医过来,几副药下来,休养了两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唐兄,你不让我洗澡,我会死的。”张恩源又开始抱怨,“我生病都没有死,却被自己脏死,你说我冤不冤啊。”
唐青才冤呢,他知道张恩源最爱干净了,热天出门一天能带好几套衣服,沾上点儿汗渍他就得里里外外赶紧换掉。这两日他病了,都是唐青在照顾他,甚至一天帮他擦几回身子,他还不满意,非得要去浴桶里洗澡才算。
“脏不死,晕倒在浴桶里能淹死。”唐青说道。
“不会的,我已经好了很多了,太医开的药果然有用。”张恩源从床上坐起来,还有点虚弱,大热天的,他实在无法忍受不好好洗澡。主要唐青帮他擦身子,每次都跟应付一样几下完事儿。
张恩源提议道:“要不,咱俩一起洗,我要是有个意外,你顺手扶我一把……”
“不行!”唐青干脆地拒绝。
明知道他会拒绝,张恩源还是会感到有几分失落。张恩源其实很好哄的,就像去年,唐青不告而别,还留了一大堆行礼让张恩源帮他带来京城,张恩源嘴上不愿意,实际还是帮他带了。
当时他俩一起完成皇上派给的差事,一起回了家乡,按理说应该一起回京城才对,可唐青自己先跑了,还是不告而别,太不厚道了,直接跟他断交也不为过。后来张恩源也回了京城,唐青连个解释都没有,给张恩源搜罗了几件他喜爱的小玩意儿就哄好了。
张恩源有时挺迷茫的,他整日嘻嘻哈哈的只是为了掩盖内心的不安罢了。他也说不清楚他跟唐青之间到底算种什么关系,在外人看来他们跟怀王差不多,都是有龙阳之好,并有情投意合之人。
但是,张恩源却看得清楚,唐青对他是忽冷忽热的。他靠得太近了,唐青就会变得冷淡,他缩回自己的壳里对唐青冷淡了,唐青反而又主动热情起来。张恩源也不明白,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不管怎样,趁着这两日生病,张恩源可没少使唤唐青,也就这个时候,他主动接近,唐青不会避开。
“不管了,反正我要洗澡,淹死我也要洗。”张恩源不听唐青劝阻,更等不到晚上,吩咐小厮备了水,独自一个人泡澡去了。
本来张大少爷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干什么都有人伺候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是唐青笑话他,这么大个人了洗澡还要旁人帮忙,张恩源一赌气就改成自己洗澡了。
此时,张恩源仔仔细细洗了个痛快,起身的时候忘记自己还虚着,起得有点猛,差点一头栽倒,扶着浴桶边缓了一会儿才从浴桶里出来,伸手扯了件衣架上的衣服披上。
等他再去拿亵裤的时候,亵裤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勾住了,他用力一扯,衣架直接就砸向了他,他倒退了几步想躲开,这一躲,脚下一滑,直接噗通一声,跌回了浴桶里。
张恩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有力的手一下从水里捞起,被人横抱在怀里。
去年回家乡被祖母和母亲逼着吃饭长的那几斤肉,经过今年的折腾早掉没了,天热以后又有点厌食,张恩源实际还瘦了一大圈。唐青本就是习武之人,抱起来毫不费力。
“我先回去换件衣服。”唐青将人抱到外面就不管了,自顾的走了。张恩源身上的衣服还滴着水呢,唐青抱他的时候身上也是湿了一片。
唐青回来的时候,张恩源也已经换好干的衣服,正坐在床上拿着帕子擦头发,连忙解释道:“我刚才可不是晕倒,是不小心把衣架拽倒了,自己也不小心跌倒了而已。”
唐青也不说话,只接过他手里的帕子,坐在他身后帮他擦头发。换了几条干帕子,张恩源头发干的差不多了,唐青才停下。期间张恩源一直很安静,静静的享受这一刻俩人的亲近。
吃过晚饭,喝完药,张恩源便乖乖躺下了,他可不能逞能,他要赶紧养好身体,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呢。
唐青探了探他的额头,指尖纹路摩擦的触感被无限放大,从末梢流过心脏。
“好多了。”唐青撑在床上,将张恩源圈在两臂间。
蓦然放大的五官近在咫尺,张恩源大气不敢出,心怦怦跳得厉害。他明明感觉到唐青看他的眼神是炽热的,在他以为他就要亲下来的时候,身上的压迫感骤然消失,只听某人说了句:“好好休息。”
每次都是这样,以前张恩源还有更主动的时候,他会伸手揽上唐青的脖颈,每次也是在关键时刻,唐青就退缩了。
唐青走后,张恩源暗暗叹了口气,或许他跟以前一样,一直将他当哥们儿,对待他跟对待从小一起长大的郭然一样,没什么不同。
可张恩源似乎又不甘心,感觉其实是有不同的,唐青有时候也有意无意的故意跟他亲近,难道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算了,不想了,等完成了这次皇上派给的差事,张恩源决定要找唐青问清楚,他可不想一直这样不明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