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路,融安县城,一队浑身血污的人马大呼小叫的驰入城中,好些人、马身上带着箭伤和刀伤。
有的伤口很深,血流不止,已经虚弱到快要抓不住缰绳,只留一口气,骑在半死的马上;有的进了城门后又悲又喜,正要张口,却在马上晃了两晃,一头栽了下来。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守城的将领急忙问。
“快去回禀将军,西边有敌人来袭!”一个受伤的将领回答,“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敌人,正向我军阵地靠拢,虽然已经击退了一波,但后面人数众多,我等回城寻求支援!”
守城的将领顿时面色如土:“不好,将军出城巡防了,他们不会是冲着将军来的吧。”
不用怀疑,当然是冲着将军来的。
因为将军防守严密,南夷几次伺机而动都没有成功,现在南夷那边,穆远就是他们的头号大敌。
南夷千方百计的寻找机会刺杀穆远,以为杀掉主将,他们就可以跟以前一样,趁着北边打起来,他们来蚕食天顺南边的领土。
“将军带了多少人马?”受伤的将领急切地问。
“一百人左右!”守城的将领立刻大声喊道,“快些集合人马出城去支援将军。”
融安县与南夷搭界,也是黄子易的老家。
这次巡防到了融安,穆远特地让黄子易顺便去祭拜祖先,他正好带人巡防一路护送。
穆远这两天心情很好,喜不自胜,骑在马上嘴角总是不自觉的上扬。
京城传来的消息真是太振奋人心了,天顺已经收回三个城池了。穆远心道,就知道他准行,只要穆衍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黄子易当然知道穆远有个厉害的弟弟,而且他的弟弟又打了胜仗。黄子易心想,将军就这么厉害了,他弟弟更厉害,简直是神仙般的人物啊。
“加快速度,争取天黑之前回城。”穆远对手下说道。
手下们连忙应着,心里却想,要是不绕路,他们早就回城了,将军自己偏宠某人还不自知,好像回城晚了是他们的过错一样。哎!命苦啊!
一路的急行军,傍晚时分,一道长长的战壕出现在眼前。
借着夕阳的余晖,穆远仔细的看着长长的战壕,整条战壕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的声响,静的吓人。
不对啊,此处的守军呢?此处虽不是战略要地,但为了防止南夷来犯,也是做了防御工事,留了人马看守的。
有血腥味,穆远一愣,赶紧拉马停下,身边众人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一起停下脚步。
“防御!”穆远立刻大喊一声。
上百的将士迅速朝着穆远围拢过来,快速集结成一个圆阵,盾牌手挡在最外面,长枪手在第二排盾牌的后面,长长的枪尖探出大盾。弓箭手排列在最里面,一把把长弓拉开,对准战壕的方向。
“你自己当心。”穆远看了眼黄子易,这里面就他武功最弱,起步晚,练的时间短,没办法。
“放心。”黄子易握紧手里的长弓,肉搏他还不太行,射箭还是可以的。
跟在将军身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将军被人刺杀了,黄子易基本习惯了,神情冷静,毫无惧色。仿佛有将军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向前!”穆远抽出佩刀一挥,一脸的凝重。
阵型齐齐向前踏出,离战壕越近那股血腥的味道就越重,周围溢满的都是肃杀之气。
对面仍旧安静的吓人,丝毫没有敌军或我军的生息。
到底哪里不对?穆远明明感到一股巨大的杀气就在眼前,可眼前却空无一人。
目光所及之处,到处是一片狼藉,此处已经经历过一场恶战,看来这里的守军已经凶多吉少了。
黄子易突然发现眼前有着一片片不平整的小土堆,仔细看怎么都是新土。
“当心,敌人就在前面,我们脚下。”黄子易突然喊道。上次是藏在草里,这次是掩埋在土里,为了刺杀将军,敌人真是机关用尽啊。
“杀!”一声大喊随即出现在前面的空地上。一阵尘土飞起,一片黑影直接从地面上翻身而起,朝着穆远的阵型就冲撞过来。
“防御,刺枪,弓箭手,放!”穆远立刻开始指挥战斗。
长枪隔着前面的大盾刺出,对准冲过来的敌人,后排的弓箭直接射出,一蓬蓬血雨迎面而来。
敌人人数显然比他们多几倍,但只要他们的阵型不乱,敌人的武器很难砍到他们。
穆远机械一般的跟着阵型向前移动,长刀快速的刺出,简单有效的向着前面攻击敌人。
敌人的进攻被有效的封住,敌人的队伍在不断后退,面前、身边不断有人倒下。
轰的一阵闷响,远处的战壕中又是一片尘土飞扬,敌人的骑兵仿佛从地底下钻出来的狼,一瞬间从四面围了上来,直接跃出战壕,向着穆远的军阵冲来。
“大家注意了,是马阵。”穆远谨慎地道。
敌人的骑兵组成一个三角形的冲锋阵型,一把把长枪向前指着,对着穆远的军阵撞了过来。
单面前的敌人,只要阵型不破,没什么大的威胁。可一旦骑兵冲过来,冲破了阵型,变成混战的话,穆远这边是不占优势的,因为他们的人数太少。
“保持阵型,不能乱,前面就交给我来破。”穆远一咬牙,直接一跃而起,和他的战马一起跨出阵型,朝着骑兵奔去。
“将军当心,打乱他们的马头,阻止速度就算成功了,切记不可恋战。”黄子易担忧地喊道。
别看黄子易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其实他很聪明,熟读兵法后,便能通过一些表面的现象,来准确的判断出敌情,比较容易把握战争的主动权。
穆远听到他的叮嘱并没有回应,提升士气的捷径,就是正面击败敌人中的最强,打碎他们的信心。
穆远凝视着冲来的马队,大刀抡起,直接带着一阵劲风,凌空重重向着冲在前面的敌人的骑兵砍去,简单而又迅速。
敌人也没想到他敢有胆,单枪匹马的出来应战,本是冲着军阵去的,被他这样一阻拦,当即阵型就有要散的趋势。
一阵人喊马嘶之声,敌人最前面的战马直接被掀翻,马背上的骑手被抛飞后重重摔在地上。
敌人既然是马阵,穆远砍的就是马,大刀横扫,敌人又有两匹战马跪地,后面的战马来不及停住,受惊了一样直立翘起前蹄。
“杀了他,我们要杀的人就是他!”一名一身轻甲的敌方将官,催马朝穆远冲来。
缓过劲来的其他骑兵,蜂拥而至,一起将穆远团团围住。
“来的好!”穆远大刀回身一扫,身后偷袭的一名敌军直接被击飞,“老子正想舒展一下筋骨。”
“你不要狂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敌方将官一声高喊,一带缰绳向穆远袭击而来,周围的敌军骑兵紧跟其后。
“是谁的死期还不一定!”穆远嘴角一笑,难得的好机会,他挡住周围的攻击,打马直冲向敌方将官。
长刀与长枪碰撞,火花飞溅,抖手间敌人的长枪耍出一团的枪花,另外周围有十几把钢枪也一同袭来。
“将军被他们困住了。”天顺的将士焦急地道。
“稳住阵型,向前,去救将军!”黄子易双目赤红,高声喊道。
黄子易平常都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形象,突然一声高喝,居然非常有震慑力。
他们的阵型不能乱,否则不但救不了将军,他们也会被冲散,后果不堪设想。
将士们齐心协力,利用牢固的阵型继续向前推进,逼得敌人不断后退,他们离被围困的穆远,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穆远也展开了猛烈的攻击。数十道虚影,夹杂着一道寒光,出手淋漓,速度极快。
嗤的一声脆响,面前的护心镜直接被刺穿,刀尖直接从前胸贯穿而出。
“怎么可能这么快!”敌方将官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胸膛。
穆远收刀,鲜血喷涌而出,敌方将官掉落下马。
敌方的兵丁直接看鬼一样,看着被溅了一身鲜血的穆远,方寸大乱,长枪胡乱的朝穆远刺来。
杀声四起,天顺的军阵已经靠了过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天顺的援军已经赶到。
“撤退!”敌方中有人一声大喊,剩余的敌人疯狂的向后退去。
“将军!”前来支援的天顺将官见穆远浑身是血,满腔怒火地喊道,“冲啊,杀了这帮偷袭的孙子。”
“不能追!停下!”穆远稳住身体下令,阻止疯狂冲出去的天顺将士。
“为什么不能追?他们的将官已经死了,阵型也散了,正是一举剿灭他们的大好机会啊!”手下不解。
“你们仔细看。”穆远指着撤走的敌军队伍,“他们虽败但并不慌乱,这说明他们的后方有人马支援。再往前就是南夷的地盘了,我们贸然追过去,说不定正好中了对方的奸计。”
“将军的意思是,前方有埋伏!”手下说道。
“正是!先清理一下这片阵地吧,看来要增派人手镇守此地了。”穆远叹了口气,这里的守军肯定都遇害了,先让他们入土为安。
守护边疆的将士就是这样,脑袋掖在裤腰带上,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