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那个神秘人送唐青进岭南唐氏学习最上乘的刀法,为的就是将来学成后为他所用。
唐青受制于人,穆衍被人窥视,而那人要刺杀秦知忍,这件事情扑朔迷离,错综复杂,一时真拎不清了。
“但你失败了,那人肯定早就知道了,他既然对你了若指掌,那他定是也知道你有手下留情。应该是没完成。”秦知忍说道,“他应该还会找你。”
派唐青刺杀怀王,就是因为他有接近怀王的机会,可唐青偏偏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明显的事情那人又怎会看不出。
“如果刺杀成功了呢?”张恩源突然发问。
“他会带我走。”唐青不敢抬头看张恩源的眼睛,肯定地道,“没有如果,我不会跟他走的。那时候年少无知,只想做一个武功高强的大侠,轻易就把自己卖了。现在,我宁可死,也不会再受制于人。”
重点是那个幕后主使人杀怀王的目的是什么?秦知忍不打算问了,估计唐青也不会知道。他们秦氏守护天顺江山几百年,不知道动过多少人的利益,有仇家很正常,不然秦家培养那么多暗卫和护卫干嘛。
“你我的恩怨也该有个了结了。”秦知忍拿起鸣鸿刀走到唐青面前。
要亲自动手吗,张恩源不敢看,直接闭上了眼睛,唐青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低着头任由怀王处置。
哐啷一声,刀落在地上,唐青疑惑地抬起眼睛,秦知忍说道:“拿着你的刀,去岭南唐氏,先把唐氏的麻烦解决了。”
穆衍猜到秦知忍会这样做,比较淡定,张恩源猛地睁开眼睛,满脸的不确定,他不知道怀王下一步要做什么,不知道是现在不处置唐青了,还是将来也不处置了。
“本王留你性命,不是饶恕你了,本王会让暗卫一直跟着你,直到找出幕后指使你的人。有人暗中想要本王的性命,而本王却不知道他是谁,本王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秦知忍说道,
“你放心,本王会保郴州唐家平安,你只需与本王配合,抓住那人便可。跟一个不明底细的人合作好呢,还是跟本王合作好,你可以考虑一下。”
唐青愣了愣,他对怀王没什么好感,怀王太聪明,心机太重。不杀他只是因为他不能死,他还要帮着穆衍夺回幽云。但没想到怀王心胸如此豁达,居然有放过他的意思。
“不用考虑了,罪臣愿与王爷合作。”唐青毫不犹豫地道。
早就该说出实情,刺杀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穆衍心道:这个唐青啊,彼此之间要是多一些信任,坦诚面对,大家一起出谋划策,总比他一个人扛着要强。
手脚的镣铐被打开,唐青给怀王行了跪拜的大礼:“谢王爷信任。”
唐青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有时候甚至有些刻板,他答应的事情就会拼尽全力去做。他刺杀怀王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就是没给自己留后路。秦知忍有心留他性命,都找不到台阶下。正好借着岭南唐氏的事情,让唐青戴罪立功,等这阵子风声过去了,后面就好办了。
秦知忍立刻让人准备车马和人手,穆衍又给堂哥穆远去了急报,等唐青到了岭南唐氏,穆远与唐青可以里应外合,一起解决岭南唐氏内部的矛盾,一起围剿邪教徒。
张恩源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他也准备打道回府了,他得回去消化消化,曾经他以为的事情原来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脑子有点乱。但他没有悔,没有恨,只是失望,失望你不是我想的样子,失望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
“恩源,我有话想跟你说。”唐青来不及换下囚服,急忙去找张恩源,他马上就要出发了,这次一去不知道要多久,他怕回来再说就太晚了。
“不用我给你收尸了,你暂时没事了,我留下来没用了。”张恩源第一次如此干脆的拒绝唐青,意思是不想听他说,说出这些话,他自己心里也十分的难受。
“我不想死了。”唐青说道。
你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自始至终你人生的规划里就没有我。张恩源不是生气唐青保护穆衍,就算唐青没有受制于人,他们都是一起从郴州出来的,又都是朋友,相互保护也是应该的。张恩源气的是,我以为的一路相伴,你都是有目的的。
“哦!”张恩源冷着脸敷衍的应着,“你去准备吧,马上要出发了。”
若是以前,他肯定非要一起跟着去的。
“等我回来,好不好。”唐青憋了半天,才说出这样一句。
晚了,我不想等了。他等了你那么久,暗示了你那么久,你都无动于衷。遇到事就故意跟他吵架,然后搬走断交,当他是什么啊,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啊。
“你忘了,我们已经断交了。”张恩源咽声道。他有点累了,这些天大起大落的,他一直以为唐青会被治死罪,鬼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事情变化的太快,现在唐青暂时死不了了,还要去岭南唐氏协助唐氏家主平定内乱,协助穆远清剿邪教徒。只要他死不了就行了,张恩源不想见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他真的需要好好静一静。
“恩源,对不起……”唐青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会道歉,他看到张恩源消瘦的样子,心疼的要命,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啊,他已经习惯了他在身旁说说笑笑,有时候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爱做梦,算起账来就立刻变成了一个精明的商人。看起来吊儿郎当,实际上眼光独到精准,安排起事情总是井井有条,运筹帷幄。
张恩源的好,唐青一直看着,记着,只是他不会说好听的话,不懂得该如何表达自己对他的欣赏。
“都过去了。”张恩源说道。断不断交的不是重点,没有必要道歉,都过去吧,他不想提了,累了。
“恩源,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唐青小心翼翼地问,张恩源却不肯回应,只皱眉摇了摇头,唐青急了直接上前将人紧紧箍在怀里,感觉抱起来真的好单薄,一阵风就能刮跑了的感觉。
张恩源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打败了,谁让他喜欢他呢,几句好话,一个拥抱,心一下就软了,已经原谅了啊,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
“恩源,其实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我们分开的那五年,我每天都在想你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读书,有没有到处闯祸。回来后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可我不敢告诉你,我怕……”怕你不是跟我想的一样。
你有什么不敢的,张恩源委屈,眼泪又开始不争气的直流。
“后来……”知道你的心意,可我不能,我答应帮他做两件事情,没有做完始终都让人不安,没想到这第二件事情,险些要了大家的命。唐青不再解释了,直接说道,“我现在不想死了,我想以后都跟你在一起,你原谅我一次好吗,就这一次!”
要不是岭南唐氏出了这样的事情,要不是劫匪作乱,你这些话就没有机会说了,打算带到棺材里烂掉,一辈子也不让我知道吗?张恩源心道:唐青,你太狠心了!
“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张恩源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心酸又委屈,害我难过了这么久,差点都要殉情跟你一起去死了。
“是我的错,等我回来好不好?”唐青再次问道。
“不好!”张恩源赌气道。因为他,他五脏六腑都跟着被折磨了一遍,不能太便宜他了。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抱他,还是穿着囚服,这跟想象中的差别太大了。可唐青在他心里的分量太重了,不自觉的就想去关心他,囔着鼻子问,“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放心吧,这点皮外伤不算什么,很快就好了。”唐青知道他已经原谅他了,叮嘱道,“你要好好吃饭,再瘦就成一把骨头了。”他本来是想等从岭南唐氏回来再跟张恩源表白,可他看到张恩源瘦削落寞的样子,他就等不了了,他想他能好好的,以后都好好的。
这次张恩源没有跟着唐青一起去执行任务,事情紧急,唐青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岭南唐氏。张恩源武功太弱,去了还需要人保护,他也不想成为唐青的累赘。他会记住唐青的话,好好吃饭,等他回来。
唐青出发了,以唐青的速度,用不了几天南边就能传来消息,唐青也有这个能力去处理岭南唐氏的事情。就凭他能独创金刀阵,就证明他对岭南唐氏是非常熟悉的。
这些日子,提心吊胆的何止是张恩源啊,唐青闹的这一出,所有人都跟着提心吊胆的。现在事情暂告一段落,穆衍暂时松了一口气。
“从开始,你就没有打算治他的罪吧。”穆衍问秦知忍。
“是啊,但本王不要面子的吗,大庭广众之下被他捅了一刀,当然要给他点苦头尝尝,不然难消众怒。”秦知忍说道。
“岭南唐氏的事情若是办好了,他就算戴罪立功了。”穆衍说道。若真办的好了,岭南唐氏与朝廷的关系直接跃进了一大步。这个唐青啊,算是命好,有无条件支持他的张恩源,有通情达理的怀王。
穆衍故意说道:“王爷以大局为重,深明大义,微臣佩服!”
“只嘴上说说有什么意思,佩服也要来点实际行动啊。”秦知忍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我这就去给王爷熬粥。”穆衍也只会做这个,现在他学着开始做药粥,对身体的恢复有一定的帮助。
“熬粥就免了。”秦知忍笑着说道,“不如晚上你在上面,我在下面,你不是一直想在上面的吗。”
“秦錾!”穆衍生气了,“你今天公务不够多是不是,不然去宫里帮陛下分担一些。”
人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这还没好呢,就整天想三想四的没点正经。
秦知忍被他的样子逗乐了,他就是这么不禁逗,一说就当真,经历了那么多,依旧是那个心思单纯的少年。
秦知忍才刚笑了两声,胸口就开始发闷,穆衍又开始心疼了,赶紧扶他回屋里躺好。
那么深的伤口,就算恢复好了,以后肯定会有点影响。穆衍心道,这个唐青啊,就应该让秦知忍多给他派些差事,让他替秦知忍多分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