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重新来
一只面2020-05-24 10:574,605

  时间回到四分钟以前。

  一支箭刚刚离弦,射中秦笙面前的丧尸,而隔壁的金发小哥也和同居的伙伴一起用枪打死一只丧尸。秦歌则刚刚拿起手机,想要发送信息。

  “等一下!”林徽握着复合弓向她跑过去,“有情况。”

  “你……”秦歌蹙眉,没有继续拨打电话,等林徽跑到了自己身边,才压低声音问道:“你重生了?”

  林徽点点头,指着Menippe的家门,“那里面藏了十几只丧尸,其中有一只两米多高的,行动非常快,比一般丧尸还要难缠。”

  “还有十几只……”秦歌脸色阴沉,不动声色地看向对面虚掩的防盗门,很难想象那后面竟然还有十几只丧尸设下埋伏,只等他们掉以轻心。

  她又看了林徽一眼,从头到尾地扫视着他,那目光看得林徽一冷,不知道对方将要做出什么举动。

  所幸秦歌最后还是信了他的话,拨通电话,对上下两层的人说:“这边出现了一点问题,我们要先去解决,你们拖住自己那层的丧尸。”

  电话中的人齐齐应声,随后推开了门,冲出来和丧尸奋战。而秦歌则挂断了电话,转而让十七层的其余五人在处理完眼前的丧尸后就收手,一起往Menippe的房间移动。

  其余人不明就里,但是见她坚持,也就慢慢地聚拢在一起。只有秦笙察觉到了异样,从原先的地方退回来,同林徽站在一起,低声问他:“那间房子里有什么?”

  “一群丧尸,其中有一个……”

  他的话没说完,面前忽然就掀起一阵腥风,一个巨大的黑影撞开了门,直扑向逐渐靠近的几个年轻人。

  Alan的子弹还在枪膛里没来得及射出去,枪管就已被一股巨力折断,他随之也被抛到空中,撞在天花板上,然后又狠狠地摔下来。

  他倒在地上,肋骨似乎断了几根,刚想着爬起来逃出是非之地,就感到后心一阵刺痛,看见莹白的五根利爪从自己的胸膛中穿过,上面还沾着殷红的血迹,一滴一滴向下淌。

  这是……他费力地抬起眼皮,看见自己的室友正发疯一般朝自己扑来,浑然不知身后正有一只狰狞的丧尸举起双爪。

  “跑……”Alan用尽力气,想要提醒室友,可是一股腥甜的血从喉咙中涌上来,堵住了他的最后一声呼喊。

  “怎么回事?”秦笙握紧手里的爪子,往后退了一步。那只丧尸头领冲出来得太突然,没给他们一点准备的时间,电光火石之间,就折损了他们两名同伴。

  “不对啊,”林徽喃喃道,上次明明没有出现的这么早,可这回却……

  他觉得不妙,事情似乎不只是靠他重生就能反转得了的了。那只领头的丧尸像是有神智,能够从他们的动作中推断出下一步计划,这才提前跳出来阻止他们。

  可丧尸若还有神智,为什么要处处针对人类?

  他还没搞明白,秦笙已经和那只丧尸对上了。他用从丧尸手腕上割来的利爪勉强抵抗着越发凶猛的攻势,却越是抵抗越觉得有哪里不对。

  丧尸的动作太流畅了。他不像别的丧尸一样凭着一股蛮力靠本能战斗,而是很有技巧,能把七分的力使出十分,就另本来站了下风的秦笙更是招架不住。

  林徽和秦歌站在他们后面,看得心急,屡次想射箭或是动用异能制住丧尸,却都被他躲开。

  秦笙左支右绌,光是抵挡攻击就很艰难,最终利爪还是脱手,赤手空拳对上那只骇人的丧尸,不再有任何一丝胜算,眼见就要丧命于此。

  林徽看他被丧尸虐打,心都揪了起来,不管不顾地从地上拾起不知是谁掉落的武器,就想冲上去搏斗。

  可是一只纤瘦的手挡在了他的身前。

  “再来一次吧,”秦歌说着,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声音冰冷,无波无澜。“我们正面对上丧尸没有赢面,让小笙他们赶紧回到房间里,再商议攻击的办法。”

  林徽点点头,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再纠结,刻意避过了秦笙所在的方向,又一次用手术刀割断颈动脉。

  然而一切都很不顺利。

  打丧尸自然是打不过的,他起初两次还不自量力地试图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去攻击丧尸,可是无论枪还是箭都打不中那样的怪物,而早在他们下一轮瞄准之前,那只丧尸就解决了在场的所有人。

  失败过后,他承认只有先躲回屋子里才是可行的方法,可是这也很有难度。

  一只凶悍、有神智的丧尸的存在实在是有点扯淡,自然没有人信,就算有秦歌将信将疑地做担保,也不能说服杀红了眼的其它几人继续战斗,甚至激得他们刻意向Menippe的房间进发,提前惹出了那只丧尸。

  秦笙大概是因为杀了太多丧尸,成了战场里的活靶子,即使躲到了很后头,也总能成被攻击的对象,解锁了五花八门的死法,看得林徽都一阵一阵地后怕。

  他几乎想弃那群不听管教的邻居的性命于不顾,可是到底觉得那样做太不人性化,扛着压力一次一次重启,才在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时找到让楼道里的人迅速脱离战斗,安全回到房门里的方式。

  这一次他选择让秦笙直接用暴力的方式把那个金发的刺头制服,扔给他的伙伴,直接避免了提前搞出丧尸Boss,让十七层的七人分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紧缩好大门。

  而只有Menippe的家门还留了一条缝隙,有风从中灌进去,吹得什么东西“哗哗”作响。

  “那房间里有一群丧尸,”林徽见秦笙不明所以地顺着自己的目光看,一边拿手捂着脖子,一边没好气地回答道,“其中有只特能打的,好像有点神智,已经把你们搞死不少回了。”

  秦笙选择性忽略自己被打死好几回的内容,而是问他:“你这是第几次重生?”

  林徽扶着客厅的椅子喘着粗气,用右手给他比划了一个“十”,“最后一次机会了,”他说,“根本打不过,只能想办法解除这个末日。依照咱俩上次的经验,这回的关键在你和秦歌身上。”

  “我知道,”秦笙抬起胳膊,把被血浸在一起的头发撩了上去,“可是实在没有头绪,我应该和秦歌干什么?拿刀也抵着她的脖子吗?”

  他心情烦闷,音量稍稍大了一点,便引来秦歌不满的一个眼神。

  秦歌此时也不好过,正在和公寓楼里的其它人解释事情的始末。

  “刚才林徽看到十七层原住户的房间里有人影闪过,恐怕是里面藏了丧尸,所以才提前安排撤退。如果真的有丧尸,等它们出来我们再行围剿也不迟,如果没有,休息一下再打也不是坏事。”

  电话另一端一时没有回复,秦歌就拿远了手机,对林徽做了个口型:“我们能撑多久?”

  “我们这是第一次走到这一步,”林徽说着,已经从原地站了起来,踩着倒在屋子里的几具丧尸的尸身,拔出箭来。

  秦笙也起身,站在了林徽身前,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直面着公寓的大门。他很少在这样危急的场合站到一切纷争的最前端,可是这次,一股无能为力的愤怒和惶恐把他推了上来,告诉他你应该保护你的朋友与血亲。

  在过往的九次失败经历中,他或许也站了出来,可是仍然于事无补,让林徽用尽了所有重生的机会才将他们带到暂时安全的房间之内。

  外面的丧尸究竟有多厉害,面对着七个人的冷兵器、热兵器都能毫发无伤,而自己又能抵挡他们多久?秦笙极度的不安,冷汗涔涔,心里又有一种声音叫嚣着让他离开。

  这种声音出现在他心里多次,在秦山刚死,警车的鸣笛声响在十字路口上时;在母校的地面下陷,熟悉的同学被无底洞吞噬时,在大地裂开,房屋倾塌时……他一直在逃避,躲躲藏藏了很多年,可是阴影一刻也不停地尾随着他,几乎让他发疯。

  于是这次“站出来”的声音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周大哥、大秦的话都出现在脑海里,像是两杆旗子,立在高高的城楼上。旌旗招展,似乎也鼓起了他沉寂多年的勇气。

  “你还可以更勇敢”。

  秦歌仍然在和公寓不明就里的其它住户商议,试图说服他们一直乖乖地待在屋子里,不要轻举妄动。但都是被困在屋子里将近一周的人,谁心里都有点怨气,这下抓住了秦歌的错处,终于埋怨起来。

  秦歌一手拿着手机,把它放得很远,让自己听不到大声的指责,另一只手则轻缓地按揉着的太阳穴。她脸色并不好看,甚至连笑都笑不出来,只是死死盯着门口。她握着手机的手小幅度地颤抖着,透露了她平静表面下的心情。

  “嘎吱”一声响,Menippe家的防盗门被彻底打开了,也将她的屋子露了出来。最前方的秦笙看得清楚,白瓷砖做的地板四处都染着已经干涸地红褐色的血,而十几只丧尸脚踩着血泊,在门打开的那一刻迈开了腿,向走廊进发。

  带领他们的是一只两米多高的丧尸,在走出房门时还需要弯腰才能不至于撞到头。

  他的动作全然没有普通丧尸的僵硬,只用了两步便跨到秦笙几人的公寓门前。然后那丧尸低低地吼了一声,身后的十几只丧尸并着楼下的丧尸就都一拥而上,用爪子挠着钢铁制作的防盗门,也用身体去撞。

  只一下,电话里还在和秦歌扯皮的人就没有了声息,再也不发一言,又不敢挂了电话,屏息等待着下面的结果。

  秦歌此时却不留情面了,直接挂断电话,把手机摆回桌子上。一手提着菜刀,一手拎着从Menippe身上卸下来的利爪,和秦笙并排站着。

  她对秦笙说:“想到了什么就尽管去做,出了事我给你担着。”

  这是七年前秦歌就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也是秦笙想听而求不得的字眼。

  那时都太幼稚,谁也不敢一力承担下所有后果,于是遮遮掩掩推推搡搡,终有一日姐弟情分耗尽了,两个人也分崩离析。

  可是时过境迁,在异国他乡,曾经的沟壑被死生大事填满。他们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困住自己小半人生的地方,只能躲在屋子里,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近。

  领头的丧尸这时后退了两步,助跑,双脚在无人打理的楼道上扬起一地尘埃。

  它像一颗人形的炸弹,直直冲击向防盗门的合页处,双爪借着冲击力,损坏了门上方的合页,破开了钢铁。

  那丧尸弯下身子,血红的一双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转,最后锁定了并肩而站的姐弟,盯着他们,又发出来一阵骇人的、锯木头一般的笑。

  市中心的一口黄铜大钟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被敲响,钟声悠远又苍凉,响在难得沉静的土地上。

  “铛,铛,铛……”那口钟一共被敲响了十次,重重钟声堆叠在一起,像水流一样连绵不绝,荡悠悠晃过了十来年的记忆长河。

  于是所有曾经被淹没在流动的时间里的记忆都回来了,它们满满当当地塞满秦笙的脑子,充斥着脑海里的每一个角落。

  秦歌挡在他身前的身影,林徽拿起手术刀隔断动脉的坚决。他们一次一次地重来,舍弃自己的道,承受死亡的痛苦,线上自己的性命,都只是为了救他。

  “他们都爱你,“大秦的声音忽然浮现,“可是你还敢接受他们的爱吗?”

  秦笙听着钟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他听见大秦在自己耳边说:“别再给自己留下遗憾了。”

  他听见周大哥的声音在黄铜大吕的余音里回荡着:“你已经足够勇敢。”而周洲的话缀在后面,“忘掉阴影,往前走吧。”

  他甚至跨越了时空,听见一群人带着哭腔,泣不成声地说,“请带回我们的爱人。”

  在此起彼伏的话语中,他捕捉到了林徽说的两遍“朋友”,少年时秦歌的那句“我想和你一起走在阳光下”。

  所有的这些话,最后都流汇到秦笙心口,再由心脏输出到四肢百骸之中。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手这样暖。

  下一秒,防盗门的合页不堪重负,损坏了个彻底。厚重的钢铁制成的门被一双失去了人的性征,白骨狰狞的手爪扔开。

  而领头的丧尸抬手掰弯了门框,大跨步地走进公寓。

  秦笙一手拿着一只利爪,向前跨了一步,抬起头,和丧尸血红色的眼球相对。

  丧尸咆哮了一声,发出的气浪掀起秦笙的头发,而他转过身,看着秦歌和林徽,眼睛里无忧无惧,像是不起波澜的一汪深井水。

  林徽看着,只觉得他好像平白沧桑了十岁。

  “这是我一个人的因果,不需要谁来代我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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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秦高光时刻,可算写到这段了。

继续阅读:33 因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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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的我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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