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人没有正当理由,在出庭后是不可以拒绝继续作证的,但是段秋水可以有意的回避所有问题。
比如,面对讯问,他都回答“不知道”。
那对于律师来说也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情。
段秋水以为这样就可制住唐宁,至少也可以让她收敛一点。
可是唐宁却不为所动,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其实不需要段秋水再回答了,她一个人就可以搞得定。
“四号证人,在法庭之上,你说出这样的话,我将视为是对我们辩方的威胁。只是,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从现在开始,你不需要再回答我的问题,你只需要好好听我说就可以了。”
唐宁向法庭递交了一份新的证据。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因为四号证人的不配合,也因为在这起案子中,还隐藏了一件‘谋杀案’,具有一定的特殊性,所以,暂时我将不会继续讯问四号证人。我会采用直述的方式,来证明这个案中案,请本庭能够批准。”
吕卓没有不让唐宁叙述案情的理由。
“同意辩方律师请求。”
“谢谢法官大人。”
唐宁冷冷的瞟了段秋水一眼,之后就视他如无物。
“日前,警方在屿藏山的一处山洞中,发现了一具骸骨。经鉴定,这具骸骨的身份,就是四号证人曾经的好朋友,余冬青。骸骨被发现时,已经和泥土石砂混在了一起。而它两只小腿的胫骨处,都有横断式骨折加粉碎性骨折的痕迹。疑生前被重物击打后,又被一块重达几十斤的石头压上去所造成的创伤。余冬青死了有近二十年。在那个藏尸的山洞中,已经找不到与此案有关的任何线索和痕迹了。经法医鉴定得出的结论,余冬青是在缺水缺食物的情况下,活活渴死的。从他腿断到渴死之间,至少经历了3-4天的折磨。”
段秋水大吃一惊!
他这才知道,唐宁还是找到了“余冬青”!
这已经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会还有对他更不利的事情发生吧?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无比煎熬。
唐宁没有理会段秋水。
“综上所述,警方根据多项证据判断,把此案定性为了‘凶杀案’。余冬青系被人打断双腿,拖入洞中,再压上一块大石头阻止他离开,最终导致脱水而死的。这种杀人手法,极其残忍,令人发指。”
夏书珩的脑袋“嗡”的一声炸了!
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甚至还仔细的确认了一下,这的确是庭审的现场,而不是他在做梦。
他这才像只受伤的野兽一样猛得站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咆哮着!
“这怎么可能!冬青为什么是死在了山洞里?段秋水,你不是告诉我他是失足坠下山去了吗?你是在骗要我的吗!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给我说清楚……”
这一次,警员无论如何也按不住他了,只好拿出警棍,朝他身上狠狠的打了几下。
夏书珩倒在了地上,他蜷缩在那里,脑海里全是“余冬青”死时的惨状。
他失声痛哭了起来!
“冬青……冬青……我找了你很久很久啊,为什么没有找到你……你一个人断了双腿待在那个冰冷的山洞里,没有水,没有食物,却有意识……你是怎么样一点一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却又什么都做不了的……你该有多绝望啊,啊,冬青,你恨我吗……”
“爸爸……”
夏凉扑到了梁小芙的怀里也大哭了起来,她不敢哭得太大声,那种压抑,让她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
梁小芙眼含热泪,她和夏书珩结婚二十几年了,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悲伤的样子。
那种痛,是连灵魂都在发抖的一种痛。
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到的。
警员终是不忍再下手了,在对面自己有可能会成为“杀人犯”而入狱都还很乐观的男人,却在听到另一个人惨死的讯息时,痛彻心菲!
这么重感情的一个人,他们还怎么能将警棍打在他身上呢。
年长一点的警员扶起了夏书珩,让他在椅子上坐好。
痛到万箭穿心的夏书珩一把抱住了他,哭得像个孩子。
那个警员没有动,而是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像一棵大树一样,任由他这么抱着。
夏书珩的心情,他能体会,所以心里难免会对他有些同情。
唐宁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对于夏书珩来说,没有什么比他最好兄弟余冬青的事更揪心。
这是个悲剧,逝者已矣,可却把痛苦,都留给了活着的人。
唐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失去了生命中重要的人,她也经历过,又何尝不是像这样的伤心,难过。
最惨的,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时候。
“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余冬青又是何许人也,他和本案有什么关系。下面,我会一一解释给大家听。”
唐宁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她不是夏书珩,她没有悲伤的权利,她是一个手握长枪身骑骏马的战士!
此时此刻她就站在血流成河,尸骨满地的战场,她只能继续拼命的撕杀,不敢有片刻的喘息!
“夏书珩,段秋水,余冬青三个人曾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们少年相识,一拍即合,在差不多的年纪,遇到了其他两个差不多脾气的人。所以他们三个总是形影不离,是属于那种无论去哪都要在一起的朋友关系。四号证人,我不知道你对此有没有质疑,如果你有疑问,可以在我叙述完整个案件过程后,向我提出来。”
这就是唐宁的高明之处!
她深知现在问段秋水也是白问,他现在什么都不会承认的,所以,还不如等到她把所有的案情都讲完了,在他百口莫辩的那一刻,再给他质疑的机会。
到了那个时候,段秋水其实就没有办法质疑了。
“他们三个一起度过了少年时期,进入了青年时期。三个人上了不同的大学,境遇也变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