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慎行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
每次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阴暗面,那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也是不希望任何人触及的领地。
无疑,方佳人对明慎行来说,就是不能说的秘密。
唐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他的禁忌,已经让明慎行很不高兴了。
但这是法庭,他必须回答唐宁的问题。
“不是。谁又会……”
他还没有说完,唐宁就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够了。我只需要你回答是或者不是,其他的,不必多说。好,我们都听明白了你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会忘记方佳人的长相。那么问题来了,当你看到一个和自己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你会无动于衷,只是拿她当成一个普通人吗?各位,你们也可以想象一下,有一个人,长得和已故的至亲非常像,当你们遇到这样的人,会怎么做?从始至终,嫌疑人明慎行都没有提过沈露与方佳人十分相像,明慎行,除非你忘记了自己母亲的长相,否则的话,不会忘记沈露也几乎是长了同一张脸吧。现在,请嫌疑人明慎行,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什么情况?怎么还有这种事?”
“我现在相信沈露和明慎行的关系不一般了。”
“可是你们注意到没有,正如唐律师所说,明慎行以及辩方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出这一点,他们在刻意的回避什么?”
唐宁之所以坚持要公开审理,一是要保证绝对的公平,二,则是旁听观众的态度,讨论,甚至是表情,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法官和陪审员的判断。
他们说的很小声,顾桓仁就没有敲法锤,而是和众人一起,等待着明慎行的答案。
此时的明慎行,除了撇清关系,别无他法。
“我不觉得她们长得像,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以与我母亲相提并论。我鲜有公开我母亲的照片,是因为我怕别有用心的人整容成她的样子接近我。”
唐宁微微一笑。
“这么说,你很爱你的母亲方佳人喽?”
明慎行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
“那是当然。”
唐宁又问。
“有多爱?是普通的爱,还是正常的爱,亦或者是,变态的爱?”
这时,陆青杉终于坐不住了。
“反对!反对控方律师恶意揣测我的当事人,并使用侮辱性词汇。”
唐宁不慌不忙的看向了陆青杉。
“如果我说的是假话,那你的反对是有意义的,说明我的确是对嫌疑人进行了恶意揣测,而‘变态’这个词,算得上是侮辱性词汇。如果我说的是真话,那就不是恶意揣测,而只是在阐述一个客观事实。辩方律师有疑问可以理解,不光是你,可能在座的每一位都要问了,这是在审理沈露被枪杀一案,我为什么总是提起嫌疑人的母亲方佳人。接下来我可以证明,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在方佳人的身上。所有的故事,都是从她开始的。”
“反对有效。控方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辞。在没有阐述事实之前,不可以使用有歧义的词汇。”
顾桓仁公事公办,他是这场庭审执掌天秤的人,自然懂得拿捏分寸。
陆青杉这才坐了下来。虽然这次“反对”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但至少,可以挫挫唐宁的锐气,让她不要这么“嚣张”。
可是陆青杉想错了,唐宁才不会被这一点小事所影响。
“好的,法官大人,我会注意的。不过,你和各位陪审员很快就会明白,我并不是有意针对嫌疑人,甚至,这个词汇,已经相当保守了。”
“你!”
陆青杉腾得站了起来,如此“强词夺理”的律师,他还是第一次见。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总不能在同一个问题上反对两次。
没办法,陆青杉又坐了下来。
唐宁无视陆青杉的眼神警告,而是看了秦墨琛一眼。
秦墨琛立刻会意。
“我刚刚的问题,可能大家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么好吧,我先将事情讲得明白一点。我们先来看几张受害人沈露的照片,请大家记住这张脸。”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沈露的照片。
一个精明强干的御姐形象深入人心。
沈露的照片,大多是在认真工作时的样子,偶尔的私房照中,她才会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这笑容,让人觉得温暖。
在所选的这些照片中,唐宁故意挑了几张特别像方佳人的。就在众人都看着照片的时候,她却在看着明慎行。
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尤其是有一张,沈露竟然和另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相拥着深情对望,他忍不住眯缝了眼睛,杀气尽现。
这张照片上沈露所穿的衣服,还是明慎行买给她的。
贱人!居然背着我勾搭上别的男人!我竟毫不知情,真是气死我了。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比以往都要艰难的战争。
唐宁没有办法,只能抓住所有的细节,直击要害,把不可能“赢”,变为可能。
“我们再来看看方佳人的照片。之后,我会附上警署鉴证科的对比图。方佳人的照片,少之又少,我们寻找起来也很困难。你们所看到的第一张照片,原本是藏在嫌疑人明慎行房间里的一幅画后面的。这幅画是《抱子圣母》,可见,他的确很在意自己的母亲。但同时,我也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不大大方方的把母亲的照片摆在明面上,而是偷偷摸摸的藏到了名画的后面?”
明慎行刚要开口,唐宁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这个问题暂时不需要你回答。听我说完,我自然会给你时间解释。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很仔细的研究了一下这张照片。照片上的方佳人,果然是大家闺秀的典范,端庄,优雅。可她的脸上为何毫无笑意,甚至带着一丝害怕?请大家注意照片后面的琉璃屏风。琉璃屏风的反光,是一个影子,我们将这个影子进行了一系列的处理,得到了这样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