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茶楼一别,容荼已经近两周没和江旖年联系了。
担心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和她男朋友有没有因为上次茶楼的事情分道扬镳,虽然容荼很希望他们分手,但是他可不想看到江旖年失恋伤心。
他在学校门口蹲点过两次,都被保安轰走了,后来一想这样是挺幼稚的,为了不给她添麻烦,他还是选择换种方式。
可惜一直没找到什么太好的方式见见她,直到十二月最后的一个周六,他想着“要是在看不到她今年可就要过去了”的心态凭着上次的记忆来到江旖年家,没有门卡不让进,他说了两句好听的,门卫大爷给他放进来了。
他不知道在几楼,又和大爷打听。
“大哥,您知道这有个江女士吗?”容荼大声问。
“张什么?”大爷说,“我们这儿好几户姓张。”
“江。长江的江。”容荼比划着,“三点水一个工。”
“哦哦,江。不知道……”
“那唐呢。”容荼又问,“唐朝的唐——”
“不认识不认识,你是来找人的还是来找事的?”
“不是。”容荼挠挠头,“就一对情侣,女的是个老师,男的…反正长得就不是什么好茬儿。”
“我看你长得也不像个善茬儿。”
“……”
“就,女的,老师,长的特漂亮,有两颗泪痣。”容荼摸出手机,又想到没照片,把手机放回去。
大爷想了一会:“就看着挺严肃的那个女同志?”
“对对对。”容荼点头,“您知道她几楼吗?”
“十二楼的。”大爷说,“你是他什么人?”
“家长……哦不是,我学生家长。”容荼一边说一边按电梯,“谢谢您了。”
到了十二楼,正好遇到刚出门的唐望和,上次见他还人模狗样地呢,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他整个人都颓废了,头发乱糟糟的,领带也打的歪歪的。
容荼拦住他:“江旖年在家吗?”
“我不知道她在哪儿。”唐望和低声说。
“什么意思?”容荼一愣。
“分手了听不出吗?”唐望和低吼,“你应该更清楚她在哪儿吧?”
“什么意思?”容荼又一愣,“你会好好说话吗?不会说话把声带捐给需要的人。”
这时,一道女声突然出现:“老公,你东西忘带了。”
容荼循声而往,一个年轻孕妇站在门口,抱着男士用公事包,他立刻就懂怎么回事了,上前一步,揪住唐望和的领子:“你他妈还是人吗?”
唐望和比他壮硕很多,用力一推,把容荼推开,冲他冷笑一声:“跟你有关系吗?年年没和你说吗?”
“还年年……年年也是能从你这狗嘴里面说出来的?”容荼指着他,“她现在在哪?”
唐望和不想和他打架:“我是出轨了,她不也是吗?你以为我看不懂你对她的眼神?哦,我忘了,你这种享乐的公子哥太容易流露出来这种眼神了。”
“眼神?大爷让你看看什么叫教育孙子的眼神——”容荼没忍住,冲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睁大你的狗眼瞧仔细了。”
见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孕妇连忙报了警,她可不想让街坊邻居看笑话。
派出所效率极高,没多久两个人都被警察叔叔带走了。
两人都受了伤,容荼在身体对抗上不占什么优势,但是比较打小实战经历丰富,没吃什么亏,倒是唐望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容荼还觉得不过瘾。
有人把容荼从警察局里保释出来,在来接他的时候还担心他会不会受什么重伤,然而当看到他八颗牙齿呲牙大笑的时候,就知道这位老朋友肯定没什么事。
即将入冬,容荼只穿一件长袖卫衣和一条直筒长裤,真不知道这位爷冷不冷。
一个精英打扮的西装男站在警察局门口,上下打量一下这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声音清冷:“不冷?”
“不冷。我看见你心都热了。”容荼冲他比个wink,一脸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警察叔叔还请我喝茶呢,我说可以给他们警局提供好茶叶。”
段甫析见他还有心情嬉皮笑脸,就知道没什么大事了。
“刚回国?”
“嗯。”段甫析无论说什么话都一脸严肃,这么多年容荼也看出来了,他真的就一个表情,冷不丁笑一下,还是那种直直白白的讪笑。
“想通了,不回去了?当时我就劝你和我一起回来嘛。”
“我毕业了。”段甫析说,“你是辍学。”
“好。”容荼点头笑笑,“小段总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
段甫析没理他这茬,轻轻扫他一眼,发现了他手上的淤肿。
见段甫析眼神停留,容荼主动解释:“刚打的。”
“都快三十了。”
“二十九。”他憨笑两声。
段甫析瞥他一眼:“怎么进去的?”
“哎。”容荼叹口气,拉着他往街角一家烤肉店走,“走,刚才警察叔叔告诉我了,这家店味道正宗,先跟爷去尝尝。”
“我穿着西装呢。”
“你也没穿过别的衣服。”
这是一家日式烤肉店,两人开了单间,容荼强行把段甫析那件看着过于规矩的外套扒下来,一看他里面是件紧身衬衣,顿时无语。
“也是,西服里可不就是衬衣。”容荼无耐地笑笑,帮他把衣服挂在衣架上,然后自己轻盈地往榻榻米上一坐,“饿死我了。”
“这次为什么打架。”
“有个学妹,比咱们小一届。”
“这种学妹你不是认识很多吗?”
好像是这样。
容荼想了想:“呃…就是她高一的时候还在艺术节弹琴了,你记得吗?”
段甫析摇头。
“高二下学期每天在教学楼一楼弹琴。”容荼说。
“有点吧。”段甫析说,“我记得好像是个男生?”
容荼知道和这种书呆子没啥好说的,干脆放大招:“就是毕业典礼,给我送毕业证书那个。”
这么一说,段甫析一下就想起来了:“就是你把我打了然后强迫我和你换的那次?”
“对。”容荼点头,“就是我在照相馆弄到了她的一寸照片然后等她来找我,你还骂我变态那个。”
“知道了。”段甫析点点头,“不过你变态的时候可太多了。”
啧,听这么严肃的人一本正经地说变态还挺带感的。
“嗯。”容荼把一整块肉塞进嘴里,“想起来啦?”
“她怎么了?”
“我当时太怂了,和你换过之后还去数她是第几个上台,到最后也没敢和她说什么。”容荼叹口气,“早知道这样小爷就应该第一天看见她就把她追到,哪还有现在这么多破事儿。”
“她现在怎么样?”
“五中附小的老师,教音乐的。”容荼说,“我也是偶然碰见的,然后高中的那种感觉一下就回来了,我这么多年行走江湖万花丛中过就是靠这份感觉。”
段甫析难以认同他这段话的三观,至少他觉得如果有这么一份美好的初恋还依然沾花惹草放荡人间是不太对的。
“你怎么不说话?”
“嗯…”段甫析拿起湿毛巾擦擦嘴,“你没女朋友吗?”
“爷自从回国之后就没正儿八经搞过女朋友好吗?”容荼说,“不都是不负责不主动不拒绝吗?”
段甫析知道他在开玩笑,还是忍不住抱怨一句:“渣男。”
“哟,纯情小总裁,没有天价娇妻等你娶还是没有被灌了药的傻白甜跑到你床上?”容荼一脸坏笑地看着他,“我嘛,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我也承认我就是个小人,不像她男朋友,出轨了,还振振有词。”
“那他们分手了?”
“应该吧。”容荼撑着下巴,用筷子把牛肉夹到碟子里,戳着牛肉上烧焦的部分,“好久没看到她了,主要是她躲我,我又怕去学校蹲点给她添麻烦。”
“这可真不像你,能这么长情。”
“没办法啊,我浑浑噩噩走了快三十年,做过天上仙,受过万人遣,以为甘甜苦楚全都尝过一遍,遇见她,我才知道人间这一遭啊——我还远远没走尽呢。”
听多年好友发出这样的感慨,段甫析有些意外,他印象里容荼绝对不是个对感情认真的人:“你还真是变了。”
“我也觉得,就再遇到她这几个月吧。”容荼来了精神,“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软件都卸载了,就连夜总会我也只去了一次,而且之前那些小姑娘我一个都不联系了,小段总我跟你讲,我快憋死了。”
段甫析抬头看他一眼,将信将疑:“这次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容荼一拍桌子,气势刚上来又立刻弱下去了,“可是我真的感觉不到她喜欢我…我只跟她单独吃饭过一次,还不欢而散,到现在这么久了我连她手都没碰一下。”
段甫析感慨他还真是变化大,但以他对他这位朋友的了解,他这种行为更像是精虫上脑见色起义,他没法感同身受。
“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她…”段甫析顿了顿,“把你的毛病都收起来,不然你们的感情也不会长久。”
“哟哟,出国待了几年就情圣了是吧?”容荼挑挑眉,“你等着,小爷我一定比你先结婚让你去当伴郎。”
段甫析浅浅一笑,低了低眉:“还是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