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之后江旖年每天都回家住，虽然路程有些远，但总比想起面对那些恶心事儿好的多。
唐望和给她发了好多天短信，大致意思就是“很抱歉对不起祝你遇到更好的”，江旖年觉得反胃，把他拉黑了。
这天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她回去的时候江程正在和纪翩翩女士拌嘴，见女儿回来了，两人都不说话了。
“我爸又惹您生气了？”江旖年换鞋。
“哪能啊？你爸脾气那么好。”纪翩翩酸溜溜地瞥正在假装看报纸的江程一眼，“肯定是我惹了他呗。”
江程哼一声，问江旖年：“闺女今天累吗？今天降温，冻坏了吧？”
“还行。”
“晚上爸爸做的八珍豆腐。”江程放下报纸帮她盛饭，“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
江旖年赶快把碗抢过来：“别别别，我自己来。”
“我第一次做，你看看好吃不好吃。”江程一脸期待。
“哟，我爸还会下厨了。”
“也不看看跟谁学的。”纪翩翩说道。
“跟您学的？”江旖年洗了手，坐在桌边开始吃饭。
“跟楼上那个李阿姨学的。”纪翩翩阴阳怪气地说道，“就差没把厨房搬过去了。”
江旖年嗤笑一声，她知道他俩为什么吵架了。
“看看，闺女都笑了，多大岁数了还开这种玩笑，没个正经儿样。”
江程坐下来调台，正好戏曲频道在放京剧，他停了，打着节拍跟着哼哼。
纪翩翩年轻时在文工团，对戏曲情有独钟，见是京剧，也凑过去坐下来。
江旖年见状道：“爸，要不这周末您带我妈去听戏吧。新年第一个周末，还是元旦，听说请了个名家来呢。”
“平时小区里就有唱的。”纪翩翩说，“你爸嫌麻烦，唱的又业余，他不愿意出去。”
“明明你嫌麻烦，怎么还怪我呢？”
眼看两人又要呛起火来，江旖年赶紧说：“好了好了，我带你们去。”
“行啊。”纪翩翩说，“城西那个壹年茶楼，上次你一提，你爸一直惦记着。”
“那就去呗……”话音未落，她意识到这好像是容荼的茶馆，迟疑一下，“为什么非要选这个茶楼？”
“因为这个名字壹年嘛，和你名字很像，你爸就觉得顺眼。”纪翩翩说道，“听说票挺不好买的是吧？还有吗？”
正在看评价的江旖年一下就愣住了。
壹年…旖年，还挺巧。
她迟缓了好几秒，又继续滑动手指：“哦…”
江旖年不想看见容荼，怕尴尬，心里默念着票满票满，可惜还剩两张票。
啊还好还好，她可以不去看嘛。
“好了。”江旖年抢了票，“最后两张，到时候早点去我买个黄牛票得了。”
“别啊，那你爸别去了，咱娘俩看去得了。”纪翩翩说，“他跟着电视哼哼就行了。”
“你怎么不跟着电视哼哼呢？”
“嗬——你这老头。”
“好了好了。”江旖年赶紧说，“您和我爸去看嘛，有黄牛票我就买一张，就算没有，以后还有机会嘛，就算这个茶馆倒闭了，还能换一家。”
“还是闺女好，妈妈的小棉袄。”纪翩翩笑道，“没事儿闺女，是在不行让你爸在茶楼门口听个声儿。”
江程：“……”
最近上下班实在是太累，从学校到家，大概要两个小时，还是在地铁换公交、公交不堵车的情况下。
她让中介留意学校附近的房子了，可是一直没有消息，她都想干脆学个车本开车去学校算了。
周五，江旖年刚回家，就听书房里传出笑声，看来是有客人来了。
“家里来人了？”江旖年轻声问。
“你姑姑她们来了。”纪翩翩说，“在书房呢。”
亲戚来访，江旖年并不知道，不过作为小辈怎么也好过去问好：“二姑，小姑。”
“年年回来啦？”二姑说道，“我在看你小时候照片呢。”
好像不论年龄大小，家里亲戚总是围一起看自己小时候的照片，简直是公开处刑。
江旖年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小时候也不好看，现在也不好看。不像我二姐和妹妹，一直都那么漂亮。”
“诶，本来瑛瑛说一定要来的。”二姑说，“孩子太小了，走不开，回来再聚。”
“嗯，也快过年了。”一提到比自己大三岁的表姐今年已经结婚生子了这事，她知道自己又逃不过一波催婚了。
“你妹妹可比你还小一岁呢，今年都准备把男朋友带回家了。”小姑说道，“我们年年出落得这么漂亮，什么时候带男朋友给姑姑们看看呀？”
江旖年假笑：“明年明年。”
她每年都说明年。
“听她嘴贫吧，年年都这么说。”纪翩翩端着水果进来，“我和老江也不催她，她现在事业上升期，不着急结婚。”
“多好啊，老师，稳稳当当的，福利还好。”小姑说，“哎不像我们家孩子，考研失败了，现在就跟他男朋友一块创业，一点都不稳定，我和她爸天天愁死了。”
“沅沅还年轻嘛，没事没事。”二姑说，“现在年轻人都爱闯荡，让他们多试试就好了。”
小姑看着小时候姐妹几个人的照片，感慨道：“你看这四个人，现在就年年工作最稳定了。”
其实江旖年有三个姑姑，一家一个女儿，四个小姑娘从小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大姐最近几年去了国外，二姐和妹妹各忙各的婚姻事业。
“是啊，学习一直都好，现在又在重点小学当老师，多好啊。”二姑点点头，“小时候就漂亮。”
她们在翻的是江旖年从出生到十八岁的照片，第一张是在保温箱，最后一张是十八岁生日吹蜡烛，可惜她越长大越不爱拍照片，整个相册还空了半本。
“啊，还有小秋，不知道现在在加拿大怎么样了。”小姑指着照片说，“有孩子了没？”
二姑愁容：“没动静。”
“大姐刚结婚不久吧。”
大姐和江旖年的关系最好，因为孟秋曾经在她家寄住过一段时间，孟秋才比她大五岁而已，居然已经结婚了。
“不知道呢，哎小秋从小性格就怪，管不了。”小姑说道，“还是年年好，小时候就大眼睛长睫毛，像洋娃娃一样。”
江旖年恨不得现在就把相册合上：“哪有，小时候又瘦又小的，穿衣服也不好看。”
尬聊聊得江旖年简直心死，还好这时亲妈出现再一次拯救了她：“吃饭啦。”
江旖年连忙过去收拾相册：“我收拾吧，您先去吃饭。”
两个姑姑有说有笑地出去了，江旖年把桌子上一本本相册重新放回架子上。
从架子上的某一页掉出来两张两寸照片，江旖年弯腰捡起来，刚到重新放好照片时，正好相册打开那页是她高二时的一张活动照片。
其实这张照片她印象蛮深刻的，高二学生代表给高三毕业的学长学姐送毕业证书，并祝学长学姐高考顺利，顺便代表全体高二接受一下高三的寄托之类的。她当时正好在列，正对着的那个男生还是之前和容荼提过的大学霸段甫析。
江旖年低下头去看那张照片，当时自己穿着规规矩矩的藏青色校服，笑的也很灿烂。再仔细看自己上面站着的那个高个子男生，笑的有点羞涩又有点灿烂，校服裤子还卷了裤腿…原来学霸也这样？当时怎么没注意？
视线上移，再一看，这哪里是段甫析，明明是容荼嘛…
江旖年脑子一空，大脑停止思考了好几秒。
回过神来，她仔细想想记忆中那张脸，似乎和容荼还真挺像的。
她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