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长，她没什么事情做，正好前两天在某软件上申请的钢琴家教通过了，下午面试。她特意化了个淡妆，按着那家长给的地址就坐地铁过去了。
那孩子家有点远，坐地铁也要一个小时。不过反正她不用上班，远一点也没什么。
小朋友才四岁，就被家长要求学习很多不同的才艺，江旖年一下想到了那天在传达室昏黄的灯光下还在写作业的小孟弋，心里感慨一下现在的小朋友可真惨。
她小时候学琴完全是出于自身喜欢，再加上家长支持但并不强求，她也就顺利地过了各种考级和竞赛，到了现在这样。
如果不是出于热爱，而强行学习什么东西实在是太头疼了。就像她和唐望和，为了七年也好初恋也罢这点执念一拖再拖，彼此在漫长的争吵和不理解中逐渐走向末日。
自己活了二十多年才突然通透了好多，接下来的几天她心情大好，甚至自感觉己人生简直升华到一个新的阶段。
刚才小朋友家出来，突然接到了容荼的电话。
“在？欠我那顿饭还记得吗？”
“记得。”江旖年可不愿意欠人情，“想吃什么？”
“哟，吃啥不重要，关键是和谁吃。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江旖年不愿意把兼职的地址暴露出来，就说了个某某商场的名字，两个人约好到那里吃饭。
吃烤肉，容荼穿的很随便，当然除了在工作场所，他穿的一直都很随便。
不过江旖年穿的还是挺正式，毕竟今天第一次去做钢琴家教。
“你怎么和小段总一个德行？”容荼挑挑眉，“约会呢，穿这么正式干嘛？”
江旖年巧妙避重就轻：“你还和段甫析约会呢？”
“哟，默认和我约会呢？”容荼机智反问。
被占便宜，江旖年便不理他这个话茬：“快过年了，茶楼排戏应该很忙吧？”
“这不是为了和你吃饭荒废事业嘛。”容荼开玩笑道，“哈哈哈没有没有，最近家里有点事儿，没怎么去茶楼。”
江旖年没有打听别人私事的毛病，看他一脸泰然好像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事，就没再继续问：“我上次说话好像有点难听了，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让你明白，我现在没办法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我知道，我等了九年了，不差几个月。”容荼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还很贴心地岔开话题，“你放假就在家里待着？不打算去旅游什么的？”
“可能和我爸妈出国吧，毕竟过年要是在这边走亲戚什么的又要被催婚了。”江旖年叹口气，“每年定番一样，那些平时也不怎么联系的亲戚一开口就是这种烦人的话，现在这年头，不催婚催生一下，就跟多生疏一样。”
这容荼可没法感同身受，他家里人都觉得他还是别结婚祸害良家妇女了。
“江老师？”
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两个人循声望去，是数学老师魏之誉。
惨了惨了，让他看到自己和学生家长在一起吃饭，这可百口莫辩了。
魏之誉牵着一个小男孩走过来，他看到容荼表情一滞，不过很快自然地笑了笑。
容荼的表情也有点不自然。
小孩子非常有礼貌地走近，先对江旖年问好：“姐姐好~给您拜个早年。”
真有礼貌。这孩子不过四五岁，语气软糯糯的，甚是可爱。
“魏老师孩子都这么大了？”江旖年觉得魏之誉不过三十出头罢了，“宝贝真可爱，今年多大啦？”
“我五岁。”魏迟也伸出五个手指头。
说罢，魏迟也转过头扑进了容荼怀里，开心地念道：“容舅舅~容舅舅~”
江旖年几乎瞳孔地震，魏之誉魏老师的孩子居然管容荼叫舅舅？所以他是容荼的姐夫？啊……怪不得那次家长会他能叫来魏之誉帮忙。
“吓到你了？”魏之誉笑了笑，“我以为容荼会告诉你。”
“我姐夫。”容荼的表情似乎不像是熟络的亲戚见面，“我小外甥。”
他外甥还真多。
两个人关系有些微妙，魏之誉示意魏迟之不要再多逗留。
“姐姐再见~小舅再见~。”魏迟也甜甜地说道，“慢慢吃哦。”
江旖年笑着和小朋友摆摆手。
容荼看着她看着小朋友的表情，也温柔地笑了笑。
魏之誉前脚刚走，江旖年立刻拿出手机。
“怎么了？”
“我要和魏老师解释一下，我和你没什么，他要是告诉学校就不好了。”江旖年紧张地说道，“我该怎么说？”
“自己人，不用。”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魏老师是你姐夫呢？”江旖年随口提到，“真没看出来。那孟弋不是叫他小姨夫吗？”
“情况比较复杂。”容荼似乎不想多说，“魏之誉不是多事的人，你不用发了。他如果认定咱俩有关系，你只是越描越黑，要是他没这么想，你这么一发，可就是心虚了。清者自清嘛。”
“可是……”
“没什么可是啦。”容荼给她夹一块三文鱼，“好啦，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快吃吧。”
被魏之誉这么一撞见，江旖年整顿饭都没吃好，而且更坚定了和容荼保持距离的决心。
吃过饭，江旖年快步往楼下走，越来越快，容荼紧追不舍。
“这就没必要了吧？”容荼快跑两步跟上，“他看都看见了你跑到太平洋都没用。”
江旖年停下脚步，如再遇那天晚上一样撞进他怀里。容荼的小伎俩时隔多个月再次得逞。
他憨笑两声：“怎么还这么笨？”
江旖年又羞又气：“以后别找我了，开学也别来学校。”
“你要请我吃饭的。”容荼摊手，一脸无辜。
还真是。
“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能回家。”
“我没要送你。”容荼又摊手，“怎么，已经预想过被我送回家了？”
江旖年干脆不理他，快步向前走。
忽然，一个雪球砸到她身上，容荼这家伙恶作剧的方式也跟小孩没什么区别。
江旖年气不打一处来，拿起广场上堆好的雪人的头就往容荼身上砸。
容荼动作极其灵敏，闪开了，一脸得意：“你这可太不厚道了，小心一会有人来打你。”
江旖年还真四周扫量一圈，就在这时被容荼趁机而入，一团雪砸进了领子里。
江旖年冷得直打颤，容荼却在旁边笑的头快掉了。
“不玩了，幼稚。”
刚碰了几下雪，江旖年的小手都快冻僵了。
“是是是，幼稚。”
容荼两步过来，抓住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脸上挂着一抹红。
江旖年微怔，居然下意识地触了触他的小手指。
容荼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激动，两个人距离这么近，他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好了，只能紧张地一边舔着嘴唇一边四处乱打量。
他一定要告诉段甫析，小爷我可强了，连江旖年的手都碰到了。
好了好了，这个冬天都不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