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旖年微怔一下，然后缓慢地推开他。
“你又找揍了是不是？上次大爷我没给你打够是不是？”容荼只顾得暴揍渣男，没注意到江旖年的动作已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大晚上在街上装什么深情汉痴情人呢？嗯？还深情？老子给你皮扒下来。”
“容荼！”江旖年拦他。
“你别拦我，越拦我越想揍他。”容荼上去又是一脚，“你在别的女人床上情意绵绵的时候想到她了吗？还她没江旖年好，我告诉你，谁都没她好——还年年？老子上次怎么教育你的你忘了？有嘴不想要了是吧？”
话糙理不糙，江旖年不打算拦他了，毕竟自己也想揍他很久了。
“还做朋友？做朋友？谁有你这种朋友真是瞎了狗眼，做什么朋友？几年之后还再续前缘是吗？白莲男——小爷我一打打一窝——还做朋友？嗯？怎么不跟我做朋友试试？把你狗头拧下来祭一祭天？”
容荼越骂越起劲，地上的唐望和被打的抬不起头，捡着地上的东西就想跑。
“好了容荼。”江旖年见好就收，“一会警察又来了。”
“别让我看见你，看你一次打你十次。”容荼指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叫嚣道，“就是你这渣男，害我费了好些时间…”
江旖年没忍住笑出来：“怎么跟高中生打架一样？”
“不瞒你说，我高中也这么打架。”容荼嘿嘿傻笑两声。
“你还骄傲了？”
容荼呲牙一笑：“小江老师，我可一句脏话都没说，就怕脏了你的耳朵。”
江旖年忍俊不禁。
“这么多天没见了，想我吗？”容荼突然正经起来，语气都温柔了许多。
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他却毫不在意，满眸都是抑制不住的想念。
江旖年未作直接回答，踮起脚用手掸走他脸颊上的雪花。
有太多的情绪在容荼的眼眸里闪动着，跳跃着。
“我可一点也不想抵赖，我想你了，想到一点办法都没有。”容荼一个前倾抱住她，“好想你呀。”
炽热的温度传递到江旖年身上，她紧张地透不过气，那剧烈的心跳反复下一秒就要爆炸开一样，她不自觉地抬手揽住对方的胸膛，却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分毫。
“别动。”他醇厚嗓音在她耳边低语，顺便捕捉她红透的耳廓温柔地亲吻几口，她一退，他便抵近一步。
“容荼…”江旖年的脸快要烧透了，“你先…”
“都是成年人了，有些欲望就应该直白地表白出来，比如我想见你，所以我就来了，比如我爱你，所以我想抱着你。”容荼轻轻擦了把落到她额头上的雪花，一把濡湿，“比如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变成了雪，落到了你头上。”
江旖年低着头不敢看他，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他是突如其来的遇见，始料不及的欢喜。一切均是巧合和机遇，可偏偏让人如此着迷。他是会小心记住她的喜好、关注她的细节、照顾她的情绪的人…她确实喜欢容荼。
如此有力的心跳，就是最有力的回答。
虽然但是，心动是心动，现实是现实。
她正要回答，容荼却突然提起了以前的事情：“可能你不记得，你高一的时候…当时有两个男生抬琴去琴房，我就是其中一个。那天天气糟透了，我因为打架被记了大过…你当时只是看看我，跟我说一句辛苦了然后笑了笑，虽然我知道那只是礼貌。那时疲惫的身体、不满的情绪和糟糕的天气，都被你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
容荼语气要比平时稍微激动一点，但已经是尽量克制了，他不想让江旖年听出来这段话他到底憋了多久，以及那时候的她…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她忽然想起了某天在学校，那时有几个小朋友来帮忙，她也想到了这件事，当时还觉得是做梦时梦过或是上辈子没忘记事情，没想到真的真实发生过。
“你之前不是说你比我大三届？”江旖年明知故问。
“骗你的，我怕你想起来，又希望你想起来。我大你三岁不假，但我只比你高一届。”他顿了顿，又开口“如果你有印象，我确实不是什么善茬儿，遇到你之前，迟到早退，旷课逃学，打架斗殴，无恶不作。遇到你之后……诶？好像也没有变好，去打对你不怀好意的小混混，去你们那层上厕所只为有机会看到你，还想尽一切办法…继续无恶不作。”
江旖年忍俊不禁：“…你说什么呢。”
“那时我多怂啊，都不敢过去打扰你，我觉得我这种人出现在你面前就算对你的玷污了。”容荼也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知道这种想要把你偷偷藏起来的念头，对我来说有多难得吗？三缄其口，却又四海生风。”
他还能说出这么文艺的话呢，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
江旖年一笑，说出心中另一个疑惑：“那毕业典礼上的照片…其实上面是你对吧？”
原来被她发现了，容荼点点头。
“那你怎么会代替段甫析？”
“这个啊。”容荼想起青涩往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当时听说你会发证书嘛…我们班代表就是段甫析，我把他打了，胁迫他来着，他宁死不屈。最后我和他金钱交易了。”
还真像容荼的作风，江旖年忍俊不禁：“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当时别的学长学姐都对高二的学生说了寄语，就你没说话，我还以为是段甫析看我不顺眼。”
“怎么会？”容荼挠挠头，“我笨嘴拙舌的，实在怕说错话。”
笨嘴拙舌容老板……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江旖年简单明了地表达拒绝，“很快进入下一段感情，我会很愧疚很有负罪感，所以对不起。”
“你已经躲着好久不理我了……”容荼语气委屈又可怜，就像前些日子壁咚又强吻的事情不是他做出来的一样。
“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你…”江旖年实话实说，“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我到底有没有那么喜欢你，你也应该想一想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只是一时兴起，或者是你的一个执念而已…过了这么多年，我的变化非常大。”
“这么多年，我也变了很多，唯一不变的就是喜欢你。”
“太幼稚了。”江旖年摇摇头，说出心中顾虑，“容荼，我不喜欢听情话。”
容荼一时语塞，江旖年趁机继续说：“我这个人很无趣、很慢热、很单调，不论怎么看——家庭、阅历、性格，我们都不合适。所以再给彼此多一点时间考虑吧，就这么在一起实在太不负责。”
从小容荼就不爱听这些冠冕堂皇的套话，他直接问：“你喜欢我吗？”
江旖年微怔：“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
“从我遇到你的那天，我就知道你我最登对，天下绝配。”容荼有点生气，“你跟我在一起，什么阅历、家庭都不重要，不用顾忌这些没用的。”
“这是现实。”
“怎么？你我的心跳不是更现实吗？”容荼双手压在江旖年的肩上，“江旖年——”
江旖年挣扎一下，他并未再用力，松了手。
家庭背景、阅历、性格、爱好这些东西都不如自己内心真正的声音来的实在。
江旖年垂眸，十分抱歉地回答道：“容荼，你并不比唐望和成熟多少，很多时候比他还幼稚。我已经用了七年的时间陪一个男人长大，最后落的这样的下场。容荼，我需要一个给我依靠的男人，而不是一个一直热恋的男朋友。”
容荼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却堵在嗓子尖，竟一句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