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我开玩笑的。”容荼赶紧点红色的挂断键，“大晚上别麻烦人家警察叔叔了。”
江旖年也只是想吓唬他一下罢了，见他服软，把手机收好：“您说话注意点。”
“看你心情不好，想让你开心一下。”
江旖年把手机收好，不经意一问：“我开不开心和您有关系吗？”
容荼回答的飞快：“有关系啊。您开心了心情好，工作就顺利，孟弋学的才好嘛。”
强行有关系。
油嘴滑舌。
现在这个形势，似乎无论她说什么怎么说，他都能没话找话无缝衔接，江旖年不愿意和他耗下去了：“您误会了，我不是会把情绪带到工作上的那种人。请您照顾好孟弋。即使当一天家长也要尽到责任。”
“好~我知道啦~小江老师。”
“态度稍微端正一点，可以吗？”江旖年强忍怒意。
“江旖年。”
本名恐惧症开始发作，江旖年微怔，转过头看他。
“那天也有这么漂亮的火烧云。”
江旖年抬头看了眼挂着几颗星星的黑空，看他一眼：“您这是喝了多少？”
不光说着，江旖年还偷偷嗅了嗅，他身上只有极淡的酒味，况且还能在这神志清醒的耍流氓，应该没喝太多，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凉风吹淡了酒气。
“我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天也有这么漂亮的火烧云。”他踱步走过来，站到她身边。
“什么时候？”江旖年警觉地向后一退。
“嗯…你也是五中的吧。我比你大三届，我毕业你高一。”容荼索性也退一步，“所以你没见过我，我见过你。”
这种说法很难有说服力。
见小江老师一脸难以置信，甚至想要再次报警的表情，容荼又补充道：“我出国要原学校推荐信，所以我回学校来找主任。当时你的照片在光荣榜上，而且在正中央，我刚好看到了。”
江旖年看他一眼：“就你这样的还能拿到五中的推荐信呢？国外哪个学校门槛儿这么低？”
容荼：“……”
江旖年觉得这个玩笑也有点过分：“不好意思，您继续说。”
“你眼睛这里不是有颗泪痣吗？”容荼本想伸手指一下，但是怕她又嚷嚷性骚扰，把手缩回来了，“五官又没什么变化，所以在传达室我就认出来了。”
她确实是有泪痣，而且是两颗滴泪痣。当年学校的摄影技术非常感人，硬是把她两颗点睛之笔般的小泪痣拍成了两颗又粗又圆的痦子。
“好像有这回事。”江旖年说道。
“这哪儿能骗你？”容荼自我介绍道，“还没说呢。我叫容荼。容易的容。荼毒的荼。”
自我定位还挺准确。
“有印象吗？”容荼问。
“完全没有。”
虽然没有印象，但是这套说辞她还是有点信的，毕竟他今天第一次见他就叫出了她的名字。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儿，怎么看不像是会关心外甥的老师姓甚名谁的人。
此时容荼还以为自己这种谎话会被识破呢，嘀咕着她果然没那么好骗，趁着她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继续忽悠：“反正我也算你半个学长了，你以后能不能别对我那么大敌意了。”
“这有什么直接关系吗？”江旖年瞥他一眼，“您还是先把孟弋照顾好，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我如果说送你回家，你肯定觉得我不正经。”容荼双手插兜，一直跟着她向街边走，“你男朋友真是心大，放心你自己回家。”
江旖年知道多说无益，这家伙总有说不完的话，便非常识趣地闭了嘴，正巧开过来一辆出租车，她赶快拦下来。
容荼拿出手机拍了车牌号，冲她扬扬手：“明天见，小江老师~”
江旖年没理他，坐进车里：“师傅，去锦江路。”
车过了一个路口，容荼还迟迟未收回目光，盯着车的方向看了好久。
星星点点攀到他的眼睛里，却衬出一分黯然。
容荼回到家的时候，孟弋已经睡得很熟了。这点他没骗江旖年，他是真的吃完大餐把他扔到家里了。
怕吵醒孟弋，他没开灯，摸着黑给孟弋盖好被子，然后在二楼一个房间里找出来个小盒子，盒子款式复古，而且掉了很多漆，上面的文字也是斑斑驳驳难以分辨……最下面有一板蓝底的一寸照片，上面是一个少女的脸，青涩又腼腆，稚气中又带着一股傲气，他记忆力超绝，所以今晚一下就认出这是江旖年。
他一个从小打架长大的混混，自然不会干出这么偷照片变态的事儿（也说不好），那天江旖年排在他前面拍照，他和朋友使了个小伎俩，导致商家弄混了两人的照片，他一直等着江旖年来找他换照片，可惜没有。
虽然后来两人见过几次面，可他始终没提起这件事。不过就照今晚看来，她真的是完全把自己当作陌生人了，而且成了个印象不佳的陌生人。
不妨不妨，来日方长。
第二天，江旖年硬着头皮帮王老师上了第一节课。回到办公室，她赶紧冲了杯咖啡醒醒神。
“你怎么哈气连天的？”对面的英语老师小刘挑挑眉，“昨天晚上又和你男朋友激战了？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哪有。他昨天喝得烂醉，天亮都没回来。”江旖年说道，“就是凌…早晨遇到个神经病，有点烦。”
“嗯，现在神经病管的好像也不太紧了，我总在地铁里遇到几个精神不正常的。”小刘点点头，“你和你们家那位什么时候结婚？之前他接你我可是看到了，小伙儿长得那个周正啊。你们郎才女貌，真是天生一对。”
“一提结婚他就躲。”江旖年苦笑，“不过刚做代班主任不久，最近确实没什么时间。”
“看郑老师什么时候回来吧，不过也没事，最晚下学期学校就会安排的。”
江旖年教音乐的，按理说就算是小学低年级也很难当班主任，再加上她刚工作没几年，没什么资历，更是没什么可能。然而学校真的缺人，她不好驳了主任的面子，硬着头皮接班了。
“小江。”接电话的老师说道，“你们班有个同学家长在学校门口。”
“啊？”江旖年一愣。
“你快去门口一趟。”
今天没人请假，去之前江旖年特意跑到后门看了一眼，果然是孟弋没来。
江旖年拖着没睡几个小时的身子跑到校门口，一边跑脑海一边回荡起一个神经病的声音来，当看到闪着大灯的雷克萨斯时，她心里咯噔一声，第六感果然应验了。
容荼戴了个墨镜，穿了件粉色的衬衫，他看起来不像是送孩子的，更像是走秀的。
江旖年本想赶紧溜进保安室再说，容荼一声“小江老师”，又让她不得不摆出笑脸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