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 旧事重提
罗小葶2023-07-12 13:213,031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场精心布置的绑架,而目标对象是他。

   绑匪一共有三人,言谈间带着口音,像是当初这座岛上来的一大批工人,他们在商议拿迈高集团这位太子爷找谁换想要的东西。

   太子爷?

   高景梵卷缩在苏以安怀中,听着几人的交谈差点嗤笑出声。

   也是,私生子的身份虽然在上流圈是个人人都知道的‘秘密’,但这些人不知道太正常不过,想当然以为他价值连城。

   这些绑匪如果要的不多,高家还是会愿意花这笔钱买他的,但要更多的就不一定了……

   交谈停了下来,有一人逆着光站在高景梵面前,不由分说便拎起他扇了一巴掌,厚实的巴掌扬起血雾,高景梵白皙的肌肤立时便肿胀起来,血水顺着裂开的嘴角流了下去,他还来不及痛呼,又一只手便撕着他头发,将他摆正。

   “你也别怪我们,实在是被你家那老爷子逼得没法活了,我们只要一个号码,你家里能管事,能做主的,等事成了,保证你好胳膊好腿的回家,听懂了吗。”

   高景梵脑浆子都混在了一块儿,头晕目眩,但好歹本能还在,勉力点了点头。

   “好。”绑匪撂下一个字,将一个手机拿了出来:“报号码吧。”

   高景梵愣了片刻,喘了几口气开口:“你们要的,只是我,对吧?”

   他试图跟绑匪讲条件。

   朝着一旁跪坐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的苏以安看:“放了她吧,她就是我一个玩伴,被我连累的对不对?放了她,你们想干嘛我都配合。”

   “情种啊?”绑匪看了看苏以安,嗤笑。

   高景梵有自己的打算,他倒不是真想换走苏以安,他只是有个极其理想化的想法,如果这帮人能放了苏以安,那她肯定能带人来找他。

   这是他短暂的对苏以安这个人做出的判断,也是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了。

   然而绑匪似乎不这么想,冷笑:“还想忽悠我们?”

   话落,那人忽然残暴地提着他的脑袋朝着岩壁撞击,骨骼与石头碰撞的声响令人齿冷,锥心的惨痛袭来,高景梵身子登时一软,失去平衡就要倒地,可惨烈的痛呼还残留在喉头被猛地掐死在了脖颈,抵在了墙上。

   剧痛与空气,说不清一时间哪个更加急迫。

   就在高景梵即将死过去的刹那,苏以安艰难地爬起来,压抑着几乎残破的喉咙,和娇弱的身体挡在他身前,坚毅道:“现在杀了他,你们就没东西谈了!”

   绑匪停下了殴打。

   高景梵也第一次认真看向了苏以安,少女眼瞳坚毅,紧咬下唇,如烈阳般即迎着黑暗也要沸灼燃烧起来。

   但绑匪凝神,泄愤一般反手一巴掌扇了回去,苏以安像根被狂风席卷的稻草般轻而易举的飞了出去,撞在地上,再次发出脆响。

   他们粗暴的把苏以安如砧板上的鱼一般翻了过来,见还活着,便又是一脚踹在小腹上,“现在,你还没有资格做选择,懂吗?”

   与此同时,高景梵也跌落,恐惧骤升,只能乖巧的点头,报出了高老爷子的私人号码。

   卫星电话电话很快接通,绑匪便满意走出去谈条件。

   高景梵不知道绑匪具体和老爷子谈了什么条件,但后来他从新闻上听说了,那是高家不可能答应交换的条件,即使,生命垂危的人是高家唯一的男丁。

   但意外的是,绑匪回来时一脸喜色,像是谈判成功了。

   之后,绑匪对他们就好了一些,会给他们吃残羹剩饭,也不会再打人,只是在潮湿阴冷的岩洞里,时间久了,高景梵伤口未见好,连续发高烧的他只能靠在苏以安的怀中,明明两人都重伤未愈,但自私的他,还是贪婪地汲取她的体温来保全自己。

   一天后,绑匪开始行动了,他们要出去和高家人见面,但没过多久,才隐约见到为首那人拖着受伤的瘸腿爬了回来,满身是血。

   那人满腔愤怒,对着高景梵和苏以安就是拳脚相加,扬言要让他们偿命。

   高景梵卷缩在地上,闷声承受着挨打,他听出来了,是高家人把他们耍了,根本没有所谓的交易,只是想骗他们出去一网打尽,而他走失了两个同伴,他也被困在山中,不敢妄动。

   他们都毫不意外。

   后来有几天,那人就像失心疯了一样,时不时折磨他们,即便是面对柔弱的女生,他也照打不误,有时,饿了累了,就吃他们曾准备的速食,但食物不多,只能续命而已。

   那种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以安已经没有力气照顾两个伤员,那人的伤口也在长时间治疗中感染,体力不支,逐渐晕倒。

   一开始,苏以安还能小范围的挪动,她拖着高景梵无法动弹的身体在岩洞里绕圈找出路,两人的双腿都磨破了也没走出去,总是回到原地。后来,他们看到那人身上的尸斑,才知道,他已经死了。

   在面对恶臭浓郁又可怖的尸体时,苏以安吐到昏厥,唯一还尚存的理智也终于瓦解了。

   她和他都清楚知道,被困这么久,只能是两人的家族都放弃了他们。

   而他们不得不靠自己活下来。

   那天夜里,她们谁都没有再走出去的力气了,只能对着泛着恶臭的尸体休憩,两人都没有提及谁被谁拖累的话题,只是依靠在一起,彼此慰藉。

   第二天,苏以安依旧带着他这个拖累,尝试找出路,摸索,沿着绑匪去时的路线寻,可随着尝试的次数越来越多,两人心中就越来越绝望。

   饥饿、痛苦、干渴、恐惧、迷茫。

   在这黑暗的洞窟中,人的理性早已到了极限,高景梵脆弱的神经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崩塌的边缘徘徊,他每日都绝望的想要大声嘶吼,苏以安总会摸索着靠过来,只是那样靠过来,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什么话也不说,任由他崩溃挣扎,尖叫咆哮,直至平静下来。

   那会,高景梵一直不明白苏以安为什么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还保持着冷静与理智,后来才知道,她只不过在隐藏自己的恐惧。

   零下几度时,肮脏褶皱的衣服被脱了下来,扑在冰冷的地面,盖在两人身上以供取暖,只有这样两人才能在这个洞窟以彼此的温度活下来。

   蒙昧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持续发酵,高景梵不确定那是什么,是爱情?还是依赖?还是所谓的吊桥反应?

   但高景梵只能如饥似渴的将它牢牢抓在手中,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任其在内心最脆弱的深处生根发芽,因他需要,汲取温暖才能在这样可怖的黑暗中存活下去。

   肌肤无数次的彼此摩挲,自冰冷中产生温暖,又从温暖中迸发虚幻的火蕊。

   就在这相互依存的日子里,不知是哪一刻,或许是某个太过难熬的寒夜,或许是某个干渴的清晨,两人终于抛开了所有理性、阶级、隔阂拥抱在一起。

   黑暗中喘息包裹住了苏以安,温暖环绕着高景梵,相依为命的两人在命如残烛的日子里,建立起了最脆弱的羁绊。

   “为什么,会是你。”

   黑暗中响起一句话,这不是一个疑问句,仿佛只是苏以安自顾自的呢喃。

   高景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沉默的将自己的体温传导到她的身上,口中为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仿佛两人眼前不是一片无光的深渊,而是身处某个夏日海滩的午后,轻松惬意,等待着黄昏的夕阳。

   如同一对情不知所起的恋人。

   -

   又过了几天,情况反转,苏以安一病不起,是在坚持拖着他绕着岩洞寻找出路时伤到了骨头,无法再行动。

   高景梵勉强打起精神。

   岩洞里的食物尚存无几,他们必须有一人走出去。

   高景梵答应苏以安,找到人就回来接她。

   苏以安看着他欲言又止。

   高景梵看出来她的担忧,勉强露出笑意:“你放心,如果不是你,我早死了,等我们出去了,我会报答你的。”

   苏以安没有完全信任过他,但这个时间只能相信他,她放他去找出路了。

   到底过去了多久?

   苏以安已经记不清日子了,起初她还能靠着洞窟里的温差和尸体的变化来计算日子。

   但是无边无际,悄无声息的黑暗一直存在。

   她吃完了最后的食物,高景梵也没有回来,也没有别人进来,她再次被抛弃了,一个人独自同可怖恶臭的尸体独处了相近一周。

   断断续续,浑浑噩噩的那段日子里,她常常梦见绑匪活过来了,变成了厉鬼要吃了她。偶尔也是美梦,就在她快咽气时,看见高景梵带着人回来了,露出了他临走时对她笑出来的样子。

   这些日子的生死相依,好像有了不该有的期待。

   梦醒后,她一次又一次的睁开眼,再次面对黑暗,发现又是失望来临时,只剩下满腔的绝望。

   最后她也完全丧失了理智,崩溃到极点,甚至恶毒诅咒高景梵一生活在痛苦不安中,永远不被在意之人接纳,最终永恒孤独地老去。

  

  

继续阅读:第三十四章 噩梦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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