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请留步,国公爷吩咐过,您不能出寺院一步。”
曦晨刚踏出玄清寺大门半步,两个守门的侍卫就把他请了回去。
被关在玄清寺已有半个月了,整个寺里的僧人如同哑巴一样,除了诵经礼佛外,也就剩吃饭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张口。
曦晨:“我要见玉云舒。”
“宸公子大病,国公爷正在一旁照料,吩咐过任何人不能打扰。还有,住持您最好改改称呼,直呼玉国公的名讳,乃大不敬之罪。”
侍卫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还说教起曦晨来,气的他怒极反笑,“砰”的一声关上了寺门。
玄清寺虽是皇家寺院,其实也并不大,还没有护国寺的十分之一。曦晨窝在这里十分的憋屈,倒不是因为吃住的不够好,而是太过无趣了。
而罪魁祸首玉云舒,此时正急得来回转,指着太医的鼻子大骂:“本国公要你们有何用,若是三天之内找不出宸儿是何原因病倒的,你们都统统提头来见我!”
小孩子难免有些头痛脑热,这些玉云舒都清楚,但宋宸病的不明缘由,让玉云舒失了往常的理智。
“行了,你今日就算是打死他们也没用,我已让人去朝歌那边请燕归来了,大概明日就会到,你放心吧,宋宸一定没事的。”宋叡握着玉云舒的手安慰,暗暗给管家使了个眼色,让他把所有人都带下去。
玉云舒听他这样说,心里总算好受了些。燕归来的医术精湛,肯定比太医院的这群废物有用。
坐到床沿边,打湿帕子拧干,擦拭宋宸的小脸。
宋宸的面色太过红润,嘴唇却发白的厉害,突如其来的重病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玉云舒:“宸儿还从未生过这么大的病,我真怕他……”
话说半句,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皇室子嗣本就少,许多皇子都还未满月就夭折。
宋宸这孩子,是玉云舒与先皇后连手保下来的,更是玉云舒亲眼看着他长大的,心里把他当成了半个儿子,这做父亲的,有哪一个不为自己的孩子担忧呢。
宋叡拍拍玉云舒的肩膀,手指插入他的白发间,轻轻给他按摩。
“别瞎想了,这孩子出生就是大吉日,更有玉家的庇佑,绝对会平安一生的。”
“希望吧……”
真是的,又不是我的孩子,他亲爹都没见这么着急,自己倒是越俎代庖了一番。
食指沾沾碗里的参汤,一点一点的抹到宋宸干裂的小嘴上。
“肆奴。”玉云舒向外叫道,“去,吩咐护国寺和玄清寺的所有僧人,每日辰时,都必须诵经三篇。”
原先并不觉得积福这事有多重要,可皇后做错事的怨灵,又何必纠缠到孩子的身上呢。
宋叡:“对了,幺宝,你的玉骨扇呢?好久没见你戴它了。”
他那把玉骨扇几乎是日日不离身,就连沐浴时也要搁到一尺之内,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如今怎么突然不见了。
“给苏诺了,苏诺特别喜欢玉骨扇,就先让她玩两天。”
其实是自己抢不过来,就算是拿回来,玉骨扇第二天也会莫名其妙的回到苏诺那里。
“我看不是她特别喜欢玉骨扇,是你特别喜欢女儿才对吧。”
“你怎么连孩子的醋也吃。”
宋叡一副酸溜溜的语气成功逗笑了玉云舒。
自从秦厉死后,玉云舒整日趴在榻上,那眼泪比外面的大雨下的还勤奋。直到宋宸大病,才让玉云舒从榻上起来。
但是从以泪洗变成了怒火中烧,完全没了以前玉质金相的世子样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苏诺被秦柯东抱着进屋,小脸淡漠的看着他俩,仿佛再说:背后议论我干嘛。
“大哥怎么来了?”玉云舒起身抱过苏诺,还趁机顺走了玉骨扇。
苏诺袖中一空,无奈的看着他。
秦柯东:“我听说宸公子病了,特地过来慰问慰问。”
“那弟弟代宸儿谢过大哥了。”
“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不知何时,兄弟俩之间的话也变成了客套话。
玉云舒一心想着:大哥现在是重臣,权倾朝野,宸儿以后还得多多倚仗他。
秦厉死后,仿佛有一把剪刀,剪断了兄弟三人之间的联系。
秦柯西远走他乡,永不回京;秦柯东手握重权,权倾朝野。而玉云舒,则专心致志的带起了孩子。
突然起来的安静让所有人都感到浑身别扭,宋叡率先打破平静,说:“秦大人今日怎么没带宋玺来?按理来说,嫡兄长卧病,庶子应在床侧陪侍才行。”
“玺公子被陛下带去宫里了,所以才不能来陪侍。”
秦柯东自然是知道陪侍的规矩,可陛下先把人带走,自己又有何办法。
“什么?陛下把玺儿带走了!”玉云舒惊讶的问道。
该死,这几日只顾宸儿的病情,忘了过问陛下那边是什么情况。
玉云舒猛地抓住秦柯东的手,问:“何时带走的,可有拿陛下的令牌,你怎么能让他把宋玺带走呢!”
恨铁不成钢的塞给秦柯东一块玉牌,“这块儿玉牌,是玉家的信物,你拿着,若是有人再要带走玺儿,你就拿玉牌压他。”
鬼知道玉墨春的死会不会牵扯到第三代,玉云舒一心想避世无忧,可陛下却一步步逼他走出玉家。
“那可是陛下的人,蛮狠不讲理,你给我玉牌也没用啊。”秦柯东看着手中的玉牌哭笑不得。
自己与新上位的小公公打过两次招呼,也不知陛下是从哪找来的他,把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这两个词语做到了极致。有时,甚至都不把宋熙放在眼里。
陛下还让那个小公公日日侍奉在身侧,导致前朝后宫都在议论那个小公公是不是陛下养的男宠。
“蛮狠不讲理?哼。”玉云舒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你放心,他再蛮狠也不敢对玉家不敬。”
自己也会等到何时的时间,把他给处理了。一个假太监,浑身上下都是假的,要对付他不要太过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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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被他们讨论的小公公王安旭正给宋玺当马骑。
一脸奴才样的巴结道:“小主子,要不要奴再加快点。”
宋玺点点头,拿着马鞭狠狠敲了一下地,“驾!”
陛下进来时,就看宋玺一脸严肃的神情,仿佛就身处战场,点兵挑将一般。
咳嗽了两声,吸引了骑“马”两人的注意,拍拍手,对宋玺说:“玺儿过来,来皇爷爷这来。”
含饴弄孙这种天伦之乐自己还从未享受过,现在倒是闲了,可以体验一下。
宋玺搂紧陛下的脖子,老老实实的坐在他的手臂上。
陛下虽以年过五十又五,但身子骨一点都不输给年轻人,身体比玉云舒都硬朗。
“玺儿,告诉皇爷爷,喜欢爷爷这里的啥,爷爷都可以送给你。”
宋玺每次严肃的表情,总让陛下想起早逝的玉墨春。
宋玺四处扭了扭,感觉墨书斋里的东西都阴沉沉的,一个也不喜欢。
胡乱在屋里乱窜,摸到一块上好的和田玉,但感觉还没诺诺的皮肤细腻。
羊脂玉也没诺诺的皮肤白,血玉还没诺诺的脸蛋好看。
噫?这个是什么,手感还挺不错的。
宋玺窜着窜着,就爬到了书岸上,盘腿拿起龙印抱在怀里把玩。
这个不错,与诺诺的身体滑度差不多。
眼巴巴的看着陛下,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想要龙印。
陛下深邃的眼神突然明亮了起来,仿佛是找到了有趣儿的事儿一般。
提笔拿起圣旨,往上面写到“封宋玺为摄政王。”
第二天就受到所有人的反对。
秦柯东带头说道:“陛下,请收回旨意。”
“哦?为何。”
“太子已贵为储君,太孙也已立,再立个不到四岁的摄政王,未免……”
太过荒唐……
众人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太孙也就罢了,等太子登记直接继位也并无不妥,但三岁的摄政王,说出去未免不让他国人吓掉了大牙。
就连玉云舒也忍不住扶额叹气说:“陛下这是铁了心,要把朝堂弄乱啊。”
玉云舒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是无稽之谈,可还是任由他去了,百官来求他让陛下收回旨意,玉云舒也没搭理半句。
肆奴:“国公爷不去前朝管管么?”
“管什么?”玉云舒放下茶杯,捋顺膝上宋宸的头发,“不就是个摄政王而已,这天下早晚都是他们兄弟俩的,早封晚封都一样。”
本想着让宋宸登基后再给宋玺封王,虽然提前了,人也不是宋宸,但结局是一样的就行。
“可……”哪有老子当皇帝,儿子当摄政王的事儿。
宋熙本来是高他一级,这样一胡弄,父子三人变成了平级,会让他国耻笑啊。
玉云舒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样:“可什么?日后只要玺儿够优秀聪明,世人只会叹我颂国出个才子王爷,哪管其它的流言蜚语。”
“去,老规矩,让茶馆先生好好写本,夸颂国人才地灵,颂国的皇帝也爱惜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