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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鱼不要鱼2021-01-08 22:503,042

  “多年未见,韩大人。”公羊祁坐在马上,手里拽着缰绳,真是意气风发,和之前那个懦弱胆小的少年真是一点也不一样了。

  “太子殿下才算是天潢贵胄,气势迫人,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若是旁人,听到这番话怕是只觉得太敷衍,可韩玄说这话时,虽然眼角眉梢都是谄媚,甚至笑容也像是肉铺里放了许久有些干涩的猪肉,可眼神里却是身为政客的警惕。

  韩玄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接到大景皇帝给的邀请函后,他几乎没有多加思考,在和宗族长老们商议后,便快马加鞭,一路赶至大景,在接受过层层盘问后,最终才来到梁都城。

  来梁都不容易啊,韩玄感叹,他实在是太累了,但是也明白为何大景草木皆兵,闻风而起。

  虽然心里还是觉得大景胆小有点好笑。

  但是这件事要轮到他身上可就没这么好笑了。

  在韩玄打量着公羊祁,并且在观察他的时候,公羊祁自然也是在小心打量着这个人。

  韩玄其人,是给公羊祁童年为数不多留下印象的人。

  他曾经在自己年轻时的日子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段瑾瑜和公羊祁亲近起来的契机,就是公羊祁领着段瑾瑜去驿站见韩玄,当时还有西燕这个国家的使者,后来就没了。

  就是眼前这个南齐的使者,韩玄做的。

  三年前,韩玄以西燕扣押南齐国商人为由,大肆举兵进攻西燕,这其中也有不少是花朝的手笔。

  花月貌这两年失忆,人有点天真痴傻,只顾着和自己那位男扮女装的国师大人亲亲我我,根本管不了国事。

  她背后的势力,也就是她的麾下和门人渐渐转投他处。

  公羊祁得了这帮势力,也明白西燕灭国,韩玄和花朝出了不少力。

  从前的韩玄,在公羊祁模糊不清的印象里,就是一个谦谦君子,伪的。

  但是仍然还有文人的几分傲骨。

  譬如六年前那场围猎,在上林苑,韩玄明明是来拖住公羊浩宇的,可一身风华,无可匹敌,明明身体瘦弱,在那身使者服里都撑不起来,可眉目间俱是玉石俱焚的刚烈。

  现在,找不到了,公羊祁在那双原本如寒冬冻住的湖面下,静静流淌的湖水一般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到那样的锋芒了。

  有的只是政客该有的小心,和必要时做出的谄媚样子。

  倒了胃口,公羊祁却不敢放松警惕。

  虽然韩玄不再值得他所记忆,可现在的韩玄才更加让人警惕。

  来时他想到了自己查到的一切。

  这个人暗中勾结花朝,压低大景偷偷对外出售的米粮价格,并且高价收购,导致市场不稳。

  同样的问题,他也在凉思羽那里得到了验证,苏子卿不愧为内阁前大学士,这人手不稳,市场抖三抖。

  偏偏作为凉思羽手底下的狗腿子又忠诚的不得了,公羊祁几次三番透露出想要招募的暗示,可这家伙装傻充愣,假装自己听不懂。

  心里的想法不知不觉想到了别处,公羊祁面上却还是一派淡定,拱了拱手:“哪里哪里,韩大人在南齐做出的贡献,即使是孤也是略有耳闻。”

  韩玄打了个哈哈,按理来说听到夸赞的话,他应该开心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位心思阴沉的太子殿下嘴里说出来,就让人瘆得慌。

  就像是被头狼盯上的猎物一样。

  韩玄心下解释,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抱手道:“那就麻烦殿下了。”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公羊祁就首先骑着马带领着南齐的使臣队伍往城内走去。

  路上的百姓都被拦着,在路道两旁看着来人。

  “诶,你说这南齐突然派人来是做什么?不会又要打仗了吧。”一个红衣服的老婆婆忧心忡忡的看着这一道延伸数十米,仔细看都看不到尾的车队。

  旁边的一个呲着黄牙的揣手老汉撇了撇嘴:“谁知道,打仗估计不可能,前几年刚灭了西燕,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这么做。”

  “那是自然。”一个身着儒衫的书生,明明衣服上都打满了补丁,帽子被挤的歪斜,脸上油汗遍布,可却仍要装作一副淡定宠辱不惊的样子,招致周围人的瞩目,似乎都在观察他的反应,他清了清嗓子:“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这个时候对大景出手,哦,你们以为打仗就那么容易,首先是后方供给不能断,前方兵士也要足够勇武,南齐国都在哪?大漠啊……就算士兵再勇武,可后方能给个什么?为什么打西燕,那是因为西燕虽然弱小,却是除了大景最为水汽丰沛之地,最适合种地了,每年的粮食产量也不低。”

  “哦……原来如此。”周围人纷纷恍然大悟。

  书生更是得意:“况且,他们打下的可是一个国家,直接灭国了啊。”这番功绩暂且不谈,书生‘啧啧称奇:“哪还有精力去对咱们景国图谋不轨。”周围人纷纷点头,都是一副了然的表情。

  看着长长的车队,坐在上方酒楼里,大开窗户的凉思羽和林苏,苏子卿坐在窗户旁边,点了几壶茶,看着热闹。

  听到下方的书生自以为是的答话,林苏好奇的看着凉思羽:“听了这么多,你没有什么反应吗?”

  “知道这些又有什么奇怪的,肉眼可见的事。”凉思羽百无赖聊大人用筷子夹起一块抹茶做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桂花酿,道:“作为梁都城的百姓,本身就在天子脚下,每天都有不同的公函,和公告往来,各国使臣纷拥皆至,这么看下来,就算不关心,也能听个一耳朵,你要是告诉我哪个犄角旮旯的人出来说了这番话,我倒是觉得他是个人才。”

  苏子卿翻了个白眼,他这个主子啊,可真是一针见血,不过这书生张扬倒也罢了,“你就不担心,霍枭中途冒出来,找那个韩玄说事吗?”

  “我担心什么啊。”凉思羽坐直身子,看着送菜的将一个锅子端了上来,忙将桌上的茶点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林苏在一旁看着摇头,上手帮忙,嘴上还损着:“要我看,你心里只有吃的,苏子卿你也别浪费口舌了,还不如省省力气,吃饭吧。”

  看着早就调好的酱碗,拿着筷子的苏子卿,瞟了一眼凉思羽。

  大失所望,这家伙之前跟自己说的让人热血沸腾,啊,什么比封侯拜相还要更上一层,结果就是蹲在使者路过的酒楼上方吃个锅子。

  这可真是……

  闻着油乎乎的辣锅子的味道,又看了看一边给自己擦着汗,一边淡定吃饭的林苏和凉思羽,苏子卿死心的低着头吃饭。

  可林苏却说话了:“你也不用太担心。”下了一把小青菜,林苏神色淡然道:“你以为公羊祁是个好相与的?霍枭这明摆着让他登不上皇位,他背后有花朝,你担心个鬼,我们要是事事都做了,你猜你这个主子手底下还有多少人。”

  苏子卿砸吧砸吧嘴,看着吃鸡腿的凉思羽,叹了口气,“这么说也没有错,只是小姐你就不担心公羊祁拦不住吗?”

  “要拦得住对我们来说却是有些困难,可是对公羊祁却是易如反掌。”吃了几口肉,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凉思羽神情浅淡的说:“他背后有花朝在,前几年虽然我一直在拔掉暗桩,可我们都知道,花朝已经将三司捅成筛子了,即使现在三司重新整顿,圣上也不敢再信。”

  “所以呢?”

  凉思羽暼了他一眼,伸出公筷拍掉企图染指自己黄喉的来自林苏的筷子,又说到:“所以,花朝有自己的门路。”把三司当成养肥自己的养料,吸了多少血,要说为了公羊祁倾尽全力,她信。

  但估计好多手段和渠道还没用上,人就接来了。

  估计花朝自己也纳闷,我还没使劲呢,你就先怂了。

  “更何况,你为了能有功可领,有意识的再培养一批出来。”林苏指了指自己:“譬如我。”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凉思羽毫不犹豫的说:“你不算。”

  林苏觉得自己心脏中了一箭。

  “我那是为了方便将这些势力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样就算找人,也能找到正主。”凉思羽双目清明:“我自己知道,比一直到处逮人防止他们再度成长起来要轻松的许多。”

  她又不是蜘蛛精,有八条腿,事事都能顾得上。

  天天要是围着这群人,凉思羽干脆也别干别的了,就天天只和花朝的细作较劲就够累的了。

  林苏劝解道:“故而,你不用这么慌张,我们做这些为了谁?大体不还是为了他自己的皇位,光我们急有什么用,让他也出手啊,没得光耗费我们的势力,正好,也可以估摸一下公羊祁手里到底有多少人。”

  苏子卿猛然回头,看着凉思羽。

  凉思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原来竟然是为了这个吗?

  不出手,也可以看看公羊祁到底成长到什么境地,凉思羽真有你的,都这个时候了也不忘打探自己人手里有多少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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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荼蘼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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