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祈昊对于隐瞒的事儿心有愧疚,轻咳一声,缓缓道:“嗯……就是我出国前联系了从事警局工作的朋友,给他讲了一下金沝在国内那边的情况,他就去查了。”
想到这儿严祈昊眼睛亮了亮,“结果你猜怎么着,真跟我想的一样,金沝杀的那些孩子档案留的全是走失。”
林惩双眸澄澈透亮地看着他,心中那些阴翳一扫而空。
他没有看错这个人,他是对的。
“然后他们就派人联系了大使馆和当地政府,来逮捕金沝了。”严祈昊抿了抿嘴唇,冲着林惩眨眨眼。
当初想好和说好的那些彼此信任和背靠背,结果他还是瞒着林惩背地里做了,即使知道这些事情很有可能使公司连带着林惩和自己一起罚,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用自己内心遵守的道德来解决了。
事情办得特别不地道。
“还有吗?”林惩看着自己眼前这个模样英气逼人的男人满脸诚挚地向自己解释,心里特别高兴。
他在和严祈昊共事之前,鲜少有这些鲜明的情绪。
“没了,我就报了这一个警。”严祈昊想了想,“要偏说还有的话,其实唐致砚我也是想给他送进监狱的,可惜他死了,哦,不对,一点也不可惜。”
“我还用你的电脑查了挺多资料的,任佳明敢找各单位那种人来帮自己简直就是找死。各单位收定金办事,办完拿到钱分赃之后会威胁别人给出更多钱,然后除之后快。”
“这个我知道。”林惩点点头,这些东西他也有调查。
“所以他们那些人死了,也算是因果报应吧,都不是什么好人。”
“是。”
“还有一个。”严祈昊突然看着他的眼睛,目光躲躲闪闪,表情愧疚。
“还有什么?”
“说好保护你结果你受了伤,我一点儿事也没有。”
虽然大男人说这些矫情了,但是他就是一个很直白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
这样看着林惩,头上是伤,手臂上也是伤,白皙的脸上还有脏兮兮的,就像一个难民窟里的小孩,惹人疼。
不过别人要是看见难民窟里有这么俊俏的小孩,怕是也领回家去了。
林惩刚准备说话,那边安置好金沝的肖武又开始叫了。
“昊子,跟我们一起走吧,这次你是功臣,跟我一起回去领奖。”
隔着老远肖武就嚷嚷了,看起来就是一个特别活泼的性格。
林惩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比平时漠然表情还要冷酷了。
严祈昊见林惩不高兴,也没指望他能跟肖武说句话。
这么短短几天,他跟林惩出生入死,性格也差不多琢磨出来了。
除了任务必要的时候,林惩绝是不会多和别人多说一句话。
不过在他面前挺好,什么都顺着她,说什么应什么,特别听话,大概是因为人帅还和蔼可亲吧。
“走吗?”严祈昊没答应,而是先寻求林惩的意见。
按理说任务结束,钱也打账上了,他们可以分道扬镳了。林惩也是个成年人,自己也不可能不能回去。但是严祈昊就不想落下小孩一个人。
“嗯。”林惩看出他的意图,也就不拒绝,乖乖地跟着严祈昊走了。
“我们坐你们开来的这辆吧?我来开。”肖武下巴朝着警车那边抬了抬,“跟那群人处不好。”
“行啊,反正不是我们的车,而且车主应该都死了,随便开吧。”
三个人上了车,严祈昊本来要上副驾驶,离得近好跟肖武叙叙旧,却被林惩拉住了。
“纱布好像绑得有点松了。”
林惩一连认真地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系得漂漂亮亮的蝴蝶结,惹得旁边肖武一声嗤笑。
“严大少爷,这一看就是你的杰作吧?以前在部队里谁受伤你就给谁打这个结,后来人家都不让你给包了。”
严祈昊拉着林惩坐上后座,挑挑眉,“不好看吗?”
“大老爷们谁喜欢成天顶着个蝴蝶结招摇度日啊。”肖武乐翻了,随即又想起来林惩脑袋上正顶着呢,连连道歉:“不是,对不起啊,我不是说你不够爷们儿,你,你打这个结挺好看的,比我们部队里的糙老爷们好看多了,啊,不是,我是说……”
“行了,不会说话你就闭嘴吧,开你的车去,这么几年不见也没见着你脑袋放灵光点。”严祈昊对于肖武的控诉相当不满,好兄弟许久未见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行行,我闭嘴。”肖武自知自己不会说话,悻悻地闭上嘴。
“你甭听他的,他不懂,他没有审美。”严祈昊给林惩拆了纱布,发现血已经止住了,伤口并不是很深,应该不会留疤。
林惩垂着眼,看着自己乖乖放在膝盖上节骨分明的修长双手不说话。
严祈昊突然想起,他们先前的枪支药物,全在那辆刹车失灵的车上。
现在给林惩拆了,这可如何是好,不包扎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严祈昊一手将林惩的刘海往上按着,干看着他发愁。
“肖武,你有没有带处理伤口的东西。”他不得不求助与肖武了。
“没有,怎么了?你没东西?”
“嗯……东西掉了。”严祈昊深深地蹙眉,看着那有些狰狞的伤口,心里怪不舒服。
“那你给他拆了做什么?”
“没事。”林惩突然开口,“就这样吧,反正消过毒了。”
他的语气淡淡的,像是真的无所谓。
严祈昊感觉自己干了件特别蠢的事儿,有些手足无措。
那被拆下来的纱布被他丢到了地上,沾染了灰尘,现在林惩是真的只能将伤口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忍受疼痛了。
“这里离主城区还有几个小时,忍忍吧。”肖武开口。
林惩沉默着没再说话,只是愣愣望着窗外,在思考些什么。
严祈昊刚想有所动作,就被林惩一把抓住了手。
“别脱衣服撕了给我。”这语气霸气得不容置喙。
严祈昊:“……”
“我送你们去酒店?顺便晚上再一起吃顿饭,庆祝我们久别重逢。”肖武看起来心情很好,消停一会儿就闲不住讲话。
“明天晚上在吃吧,你顺便帮忙定一下后天白天的机票,等我们休息完,你也办完事了,一起回国。”
“行,我晚上查查攻略,安排地儿。”
他们两人是一个新兵营一个班的,刚当兵那会儿,严祈昊少年轻狂,气性大,犯了不少错事,老被罚。
但好在特别会来事儿,为人处道特别正直也游刃有余,在班里非常受人待见和欢迎。
整得跟交际花似的跟谁都处的好,大家都很喜欢他,经常一起扛事,一来二去,有了非常深刻且不能磨灭的情义。
对于严祈昊而言,他在部队里,才感觉自己真正的活着,才感觉到了活着的意义。
同时也找到了发挥自己一身浩然正气的方法。
明明是跟他爹赌气,被送进去当的兵,结果原以为会压着他的地方,成了他最放肆最想上进的地方,这一去就是疯狂往高处走,什么越难办,越挑战什么。
人一旦找到了自己的想要达到的目标,就会一勇直前,斩荆披棘。
最后他爹后悔想让他出来,还没了办法,只能用损招儿,让他结束了五年的潇洒时光。
肖武就不一样了,他当了两年的义务兵后就退役去参加警察公务员考试了,凭着敬业认真的态度也是越走越高,从事民间的工作了。
与严祈昊以前当特种兵的义务还是不同的,虽然都很危险,但相比较严祈昊在边境防止暴乱阻止入侵还是更轻松一些。
不过几年未见,还都走上了不同的领域,也改变不了那两年一起训练受罚的战友情义,两人一聊起来就像是开了闸一样,相谈胜欢。
“你还记不记得你那时候晚上被罚不准吃饭去跑圈,还是我从食堂偷带了一个馒头给你的?”肖武一边开车一边乐,“你当时为什么受罚来着?我想想,好像是因为你中午休息的时候,自己训练匍匐前进屁股下不去,老兵看见,好心给你坐屁股压了压,然后你少爷脾气犯了,以为别人是看你不顺眼,后来就趁人家不注意,给人裤子扒了,哈哈哈哈哈,他那提裤子跑的动作我现在都记忆犹新。”
“你怎么不对人家屁股记忆犹新呢?再说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明明就是他看我长得帅不顺眼,想施施压,还顺手掐了我一把。”严祈昊不服气地挑眉,反驳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少爷脾气?是谁衣服裤子不会洗,还得麻烦我教你?”
“哎,我那是在家里干活少,谁知道啊,本来以为你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结果洗衣做饭样样通。”
“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那些老兵怎么欺负咱们?”
“记得啊,那怎么不记得,骂我们连拐弯抹角都不带的,命令打骂一岔接一茬,你不还带兵‘起义’了吗?”
“那次群架打得可真过瘾。”严祈昊想到那次事情,一下笑开了怀。
有些老兵就仗着自己服役比他们久,资历比他们老,一天指着他们干不归他们干的事儿。
严祈昊这个暴脾气第一个忍不了,当时就撂脸子摆手不干。
那老兵也是个暴脾气,当场就想给他点教训,结果几个比严祈昊多练了一年的人,一下就被严祈昊打趴了,然后越来越多的人来教训严祈昊,也有越来越多的新兵跟着反抗。
整的像小革命似的。
“是啊,就算受罚了,那时候也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地干,忒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