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素日里用午膳,都不是在一处的。
安星月在听到夏儿的话时,不由得愣了愣,最先的想法便是安劲怕是有教诲吧?
她命习雨将这些单据收起来,等到她回来时再细细的琢磨着,因为她认为可以从里面得到线索,才会始终注意的。
安星月到了爹娘的院子里,在用膳时,就听到安劲讲到最近城中发生的事情。
无非是希望她们近日不要出门,也少与尤家人有来往。
“尤三夫人最近在办大事,时常会邀着我过去。”巴氏道,“如果不去,怕是不太好吧?”
“是不好,但是命重要。”安劲道。
安星月疑惑的抬起头,大约是从未在安劲的口中,听到这么严重的事情吧?
“尤家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落,但是我听闻……”安劲的声音低了几分,“他们正在修葺几个破坏的城镇村落,原本是好事,却听说尤家欠了工人的薪水,却不知道真假。”
安星月也不知真假,可是她记得汤氏送来的单据上写着,工薪是日结,每日都有。
除非,只是标记,但不能交到工人的手里?
如果尤家想要将银子收拢在手里,实在不是一件难事,也是没有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难看吧。
在她正想着,就听到巴氏道,“如果真的有此事,不如查一查?”
查?要查也轮不到他们来查。
“娘亲,这只是传闻,除非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否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安星月提醒着巴氏,“娘亲,多吃些。”
她的言外之意,便是希望巴氏莫要去理会。
术业有专攻,即使是有人想要一探究竟,也不应该由她来探。
还是交给宁西华,会更加的稳妥。
当消息传到宁西华的耳中时,宁西华正带着一队人暗暗的跟着某些人,却发现这些人跟着尤府派出去的侍卫。
像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宁西华按捺住想要上前一问究竟的想法,默默的跟在后面,发现尤府的侍卫是去正在修葺的路旁,进行轮值,以防有意外发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跟到这里来,又有什么用处?
“公子,要不要抓人?”白弘业问道。
“别急,再看看!”宁西华摆了摆手,“我觉得这些人做事,倒是有些章法,看看再说。”
“是!”白弘业只能听着他的主意。
他们继续探着,他们跟着的贼人也探着头向更前方看着,这是要看到什么时候。
终于,修路的那一边放了饭,所有人都去吃着饭,只留了一两个人看守着。
贼人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了行动,正想要跑过去时,却被拦住了。
这一拦,倒是拦得有些意外。
最先反应过来的贼人迅速的拔出大刀,挥向了白弘业。
白弘业也是用刀的,用得要比贼人更加的顺手。
两方人手相搏,但不过是过了几招,其中一个贼人道,“他们回来了,快躲起来。”
啊?贼人们是躲起来了,宁西华还傻呆呆的站在那里,最后竟然是被贼首扯着躲到一幢民宅之后。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彻底的呆住了。
“你们!”宁西华侧着头,正想要开口时,发现贼人又往旁处躲了躲,不希望被人发现。
他们现在是不打了吗?
宁西华一头雾水,但是也藏得很好。
“他们来了。”有人道。
他们,指的是一群看起来很普通的商人,他们一个个的扯着马儿,从没有修好的路旁走过,但是在走到路边时,全部都停了下来。
尤府的侍卫也从不远处归来,开着马车身上的袋子,就直接验了起来。
会是什么?宁西华离得太远,看不到里面的东西,竟是有些着急。
一旁的贼首倒是为他做出解释,“那是材料,各种劣质的材料。”
什么?宁西华以为是听错了,迅速的扭过头看向贼首。
贼首见侍卫与那一队商人要再谈一些,干脆就席地而坐,等着他们谈得好。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东西以后是要用来铺路,修城修村之用?”宁西华难以置信的问。
贼首缓缓的点了个头,就是赞同的意思。
宁西华从贼首的身上收回视线,他怕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一天与一名贼首坐在这里谈论事端,更没有想过自己会坦然的接受,只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莫名其妙的。
那一队人似乎是谈好了,就要离开。
宁西华在贼首与尤府交易之间,明显是选择了后者,就准备上前,反而被贼人们拦住。
他们双方在暗中对峙,不远处的尤家侍卫不曾发现,否则,这必将是个一件麻烦事情。
“这一次先放过你们。”宁西华冷冷的说,“但你们敢挡在我的面前,是要承担后果的。”
贼首道,“宁公子,此事可大可小,仅凭着刚才发现的一件事情就打草惊蛇,怕是后面有许多事情都无法再查下去,这可是宁公子想要看到的?”
宁西华迅速的皱起眉头,忽然侧了侧身。
尤家的侍卫依例巡逻,恰好探到这一边。
宁西华的人与贼人难得默契,各自避开,也没有被尤府的侍卫发现异常之处。
可是在没有尤府侍卫从旁“打扰”后,他们依然是对立的关系。
“你们还知道什么?”宁西华沉着声音问道。
他听得出来,这些贼人应该是跟着此事甚久,知道的远远要比他多得多。
“不知宁公子指的是哪一件,是他们用劣质的材料建城修城,铺路修路,还是说他们拖欠工人钱财却又逼迫他们立下已收到薪水的字据?”
宁西华震惊的瞪大眼睛,“收不到钱,为何要签?”
“如果不签,怕是连拿到薪水的希望都不会有。”贼首冷冷的说着。
是这个道理。
宁西华深知其中缘故,在问出来时已然想起,觉得不可思议,又无可奈何。
“她们的账目都是正常报的吧?”贼首问道。
宁西华沉音,道,“对,全部都是正常的。”
贼首作揖道,“宁公子如此信得过我,再给我一些事情,把事情处理以后,我会随宁公子去京城的。”
“此事,很严重。”宁西华道。
贼首冷笑着,“无妨,我们想做的都做好了,不过是差这一件,如果办得成自然是最好,如果办不成不过是运气差了些,无所谓的。”
白弘业走到宁西华的身后,摸了摸鼻子,“公子,我很奇怪,我相信他们。”
宁西华紧盯着面前的这些穿着破旧衣服的贼人们,看着他们的脸上透着坚毅,最终点着头,“是啊,很奇怪,我也信你们。”
贼首在离开前,对宁西华道,“此事想要正大光明的处理,必然是要由一位大人物来审,但想要高得过尤府的大人物,所是除了皇家再无他人。”
“或者就是用我们这样的小手段,虽然未必见得会有多厉害,但总是能挫败尤府的锐气。”
却也仅此而已。
宁西华正想要开口时,就有一名侍卫匆匆而来,凑到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令宁西华的脸色登时大变。
“我给你们这个机会,望你们好自为之。”宁西华的语气急促,不再多留,立即就带着人匆匆离开。
怕是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