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氏开了口,哪里能不从?
安星月在来时就已经做好打算,汤氏也要离开琴州,回到京城,省得她再做出一些不得体面的事情。
当她们站在一处时,汤氏认真的看着安星月一番,慢慢说道,“其实,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为何要做出不聪明的决定?”
安星月状似不解,等着汤氏解释。
汤氏扭头看向旁的地方,感慨的说,“作为女子,总是会有许多身不由己的选择,这嫁人就是第一桩,如果能嫁得好,这下半辈子便省了许多心肠,也不必处处受苦委屈。”
“如果嫁得不够好,怕是以后的日子,都是相当的难熬。”
这是要劝戒吗?安星月垂下眼帘,状似是将汤氏的话都听到心里去,但实际上早就已经神游而去。
“我希望你能懂事些,以后……”汤氏又开了口,终于令安星月有些回神。
作为长辈,讲着这些话是可以的。
汤氏却并非是安星月的家中人,这般开口倒像是有点对儿媳妇了?
安星月站在她的面前,浑身都不自在,只道,“三夫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都记得的。”
就是说,汤氏在她的面前放下多少话,都是没有用的,如果她爹娘不肯点下头,她是绝对不会与尤书航产生任何交集。
汤氏一时语塞,正欲要再说时,就听到有个下人急急的唤着安星月。
她的眉头一皱,最先的感觉就是安府的下人太不知礼,明明看到她正在与安星月说话,为何还要这般鲁莽。
“大小姐。”下人的确是无视汤氏,赶着来到安星月的面前,“大小姐,夫人叫您快些回去,老夫人不太好了。”
“怎么回事?”安星月的面色微变。
“听说是吃坏了东西,如今那院子里里外外都被看管起来了……”下人还在那里说个不停。
安星月没有再做停留,向汤氏福了福身,匆匆的赶往马车的方向。
汤氏轻拧着眉头,认为此事应该是真的。
安府再是如何行为,都不至于拿安老夫人的安危当玩笑。
安星月坐上马车,赶回到府,在来到庄氏的院外时,就听到庄氏的怒吼。
“你们是不是听不懂?我要见安星月,我要见安星月。”庄氏吼着。
安星月呆呆的站在口,可不认为庄氏这番样子像是哪里吃坏。
“娘亲?”安星月侧头,唤着巴氏。
巴氏冷冷的看着前方,“我听到这个消息,就先把你叫了回来,但哪里想到假的,如今看来假的也好,汤氏怪不到我们的身上。”
巴氏早就想要将安星月叫回来了,但是也不知道各府的情况。
直到庄氏有了情况,她是巴不得立即就将安星月拉回来,特别的开心。
只不过,庄氏的府子里传来的消息,却是个假的。
“为何要见我?”安星月不懂。
巴氏也没有去问,只道庄氏吼得累了,再吼不出声音来,他们的耳根子才清净许多。
“我进去看看。”巴氏竟是先进去,将安星月独自的留在外面。
安星月不解,摆着手叫来了庄氏身边的老妈妈,才知道庄氏又有了新主意,想要借着假病,将安星月引到面前,与她商量一桩好婚事。
“如果我不同意呢?她还想要做什么?”安星月震惊不已。
直到现在,庄氏还想着让她嫁到尤家?这成了什么?
先是安小芸,再是她?庄氏不怕丢人?
“小姐也不必同意,老夫人早前将这个消息,书信于尤三夫人,尤府从未回过消息。”老妈妈冷笑着说,“估计着是认为,以后都用不到老夫人办事了吧。”
庄氏这般样子,应该是早就被汤氏知道了吧?
即使没有用,当然不会理会。
“大约,写了能有十封信。”老妈妈认真的算了算。
安星月对此,并无异议,庄氏愿意给谁书信,就去写着,她是绝对不会拦着的,只要庄氏觉得有用。
事实证明,哪里会有什么用处,不会有人理会于她的。
安星月闭着眼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转身就离开庄氏的院子。
娘亲说由她去照看着庄氏,应该是用不到她的。
待安星月离开以后,巴氏就坐到了庄氏的身边,听着庄氏的意思是,希望安星月嫁给尤书航,再搏一搏。
“老夫人,你怎么就不懂呢?”巴氏定定的看着庄氏,“尤家从未将安府放在眼中,不过是因为你能帮着他们办事,他们才哄着你玩了几十年。”
庄氏的身子颤了颤,她纵然是不愿意承认,眼下也是没有办法。
所有的事实都摆在眼前,她还能再说什么?
“安家的大伯就是因为老夫人的面前,长年奔波于尤家人的周围,最后没有得到半分好处,夫妻早早的过世,只留下一个芸儿。”
“这样还不算,芸儿的婚事是一拖再拖,我就不信芸儿最后嫁给随州去,完全与尤府无关的。”
如若换成是从前,庄氏在听到巴氏的这一番时,必是要反驳的,但如今却是沉默不语。
她知道,巴氏说的都对。
“以后不必见星月,她即使嫁不到什么南王府,尤家之类,在琴州想要寻一个门好亲事,还是可以的。”巴氏道,“我这个当娘的,只是希望她平安顺遂,衣食无忧。”
她见庄氏一直都没有说过话,便起身告退了。
直到屋中又只有庄氏与一名小丫头时,她才忽然咳了起来,伸手接过茶杯,润了润喉咙。
“他们依然没有回信,是不是?”庄氏问道。
丫头缓缓的点了个头,应着,“老夫人,不要再把希望放在他们的身上了,他们是不会再理会老夫人的,谁也不如自家人好呀!”
庄氏却知道,自从她的旧事被揭露出来,就与安劲他们不是“自家人”了。
她苦涩一笑,低着声音道,“也是到我要放弃的时候了。”
小丫头低着头,知道庄氏能够坚持到现在,也是挺不容易的。
可是有什么用呢?
尤家是不会给出回应的,再如何去如何最后都是一无所获,苦的只是自己。
直到夜里,庄氏叫小丫头将一个箱子拿了过来,将上面的锁头打开,丢掉。
里面的书信,都是她与尤首辅的来往。
那都是早些年的书信了,十分的“早”。
再看看她后期的书信来往,竟然都是与汤氏,而非他本人。
现在想来,都是苦涩。
一股爱意被错付也就算了,原来以后的十几年始终是被利用着。
“我是老眼昏花,这字迹的变化虽然不大,但的确是做了假的,我如何看不出来呢?”
因为,她所有的心思都是放在美梦当中,很难想到里面的弯弯绕绕。
她最后将书信收好,将箱子递给小丫头,“去拿给星月吧。”
小丫头错愕不已。
庄氏苦涩道,“我是放弃了,以后也不会再理会安府的任何事情,安安静静的享上几年福,便去了。”
“我知道星月对尤家厌恶极致,将这东西交给她,她兴许能看出一些线索,留为己用,这也就算了吧。”
小丫头听着庄氏的话,抱着箱子离开,将它送到安星月的面前。
庄氏这是想要拉拢于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