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县主哪里肯就让安星月这么轻易的离开。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呢。
“你站住,你给我站住。”安云县主说话时,声音中带着哭腔,道,“我不想死,你救救我,你救我。”
这转变是很快了。
安星月并没有停下脚步,她是奉孟老夫人之令,前来为安云县主诊治,其他的并不重要。
偏偏汤氏竟然变成了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将我放出去,我就可以救她。”汤氏说。
安星月不由得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汤氏。
汤氏虽然看不到安星月的神情,但却好像可以感觉到安星月的眼神。
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激怒了。
“你一个小丫头,蛮横什么?你不能治,我能治。”汤氏喝着,又对狱卒道,“你去告诉指派她的人,就说我汤氏能治,但是要有条件的。”
狱卒很疑惑的说,“治?治什么?上面没有说要是治呀。”
什么?汤氏错愕的瞪大眼睛,如果没有准备医治安云县主,为何又请了一位大夫过来。
安星月轻轻一笑,觉得事情变得可知了很多。
原来,汤氏是在自作多情呀。
只不过,她的心肠好,可以将事情的真相与原委,都说个清楚。
“在牢中,最近有几个人毒发,所以我才会出来,看看安云县主有没有中毒。”安星月道,“但是,安云县主已经是定了死开期,是不会被医治的。”
死期?安云县主只觉得声音像是被卡住,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努力的伸着手,却又不知道究竟是想要抓住什么。
“原来是这样!”汤氏冷笑着,“我真想知道……”
“您是尤三夫人吧。”安星月明知故问,“望您一路走好。”
什么?汤氏在听到安星月的话时,不由得站了起来,“你站住,你是什么意思。”
狱卒并没有要拦着安星月的意思,毕竟此事怕是汤氏也很快会知道的。
由着谁说,都是一样的。
安星月稍稍侧身,很温和的说,“我的意思是说,顺天府对尤三夫人已经有了处置的结果,尤首辅是赞同的。”
“尤首辅自认家门不幸,想要辞官,被皇上劝住了。”
安星月在用极为平淡淡的语气,说着这几句话时,心里透着些许的恼火。
哎,装什么装呀。
如果尤首辅真的是想要告老还乡,哪里是皇上劝一劝,就会改变主意的。
他无非是希望皇上给一个台阶下,顺便叫世人看一看,他尤府不会因为一个汤氏,而受到任何损失。
汤氏跌坐到地上,拼命的摇着头,“不可能的,夫君一定会救我的。”
安星月依然是看着前方,冷冷的说,“他们都没有。”
“至于您说的毒……”安星月觉得还不够,便一口气的说出好几个药材的名字。
汤氏猛的抬起头,震惊的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
当汤氏这么说时,就证明安星月是说得对了。
“安云县主中的毒,与曾经的琴州医师危医师中的毒,是一模一样的。”安星月勾着唇,冷笑着说,“事后,解了毒。”
“您说,我怎么知道?”
汤氏脱口而出,“你是琴州人。”
她不能算是琴州人,但是她却是危若雨的徒弟。
安星月懒得再多说,只是冷冷的丢出一句,“尤三夫人,好自为之。”
如何能好自为之,如今怕是都快要气死了。
“你站住,你站住。”汤氏喝着。
安星月如何会因为汤氏的几句话,就此停步,而已径自走出了大牢。
当阳光洒在身上时,她才感觉到温暖。
“如何?是中毒吗?”宁西华问。
安星月在听到宁西华的声音时,不由得一愣,随即就皱起眉头。
他怎么在这里呢?
“见过世子。”安星月福了福身,不准备对此进行解释。
她正准备离开,却被宁西华挡住。
“这么急吗?”宁西华问。
“是。”安星月道,“如果无事,就先告退了。”
宁西华定定的看着他的身影,只能是问着狱卒。
这大牢里面的犯人都中了毒,轻重不同。
孟老夫人很想知道安云县主的情况,所以才会请安星月过来看一看,但不会医治。
“的确,他们行刑的日子都订在几天之内,没有必要了。”安星月说。
他是对尤家的狠心之举,出乎意料。
原以为怎么也会为汤氏求个情,哪里想得到……
“原来,世子也在。”尤书航的声音,从宁西华的身后传来。
这,怕就是冤家路窄吧。
宁西华回过身,拱手作揖。
尤书航的手里拿着食盒,一看就是来看望汤氏的。
“你们尤家得到消息了。”宁西华说。
尤书航点着头,“母亲毕竟育我好多年,我总是要来送送她的。”
这话说得无可厚非。
宁西华作揖后,径自离去。
尤书航没有多说,只是将牌子交给狱卒,就进去看望汤氏。
他们隔着牢门而坐,可以清楚的听到安云县主的哭声。
“母亲,这是你最爱吃的。”尤书航道。
汤氏在看到精致的菜饭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尤家,真的将她放弃了。
“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呀。”汤氏喃的说着。
尤书航没有回答,只是将食盒递进去,自己坐在牢门外,“如今,此事算是告了一个段落,母亲可以放心,爹爹以后不会再娶了。”
当年,尤尚书也没有准备再娶,如果不是汤氏死缠着不肯,怕也没有后面的娶续室。
“夫君一直念着你的娘亲。”汤氏说着这句话时,竟然透出一丝咬牙切齿的情绪。
尤书航并不认为这是有什么问题,“爹爹与娘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果不是娘亲的身子不好,也不至于会走上这一步。”
更不可能会有汤氏的存在。
汤氏看着这些菜饭,哪里会有胃口,只是想着要将所有的事情都要问一个清楚。
尤书航没有久留,又宽了宽汤氏的心,准备离开。
“为什么下毒。”汤氏突然问。
尤书航停下脚步,不曾回答。
汤氏看着眼前这个已然少年的孩子,竟然觉得心里正隐约的发着寒。
毒,是她平时会配备的。
解毒的法子,完全是针对她的方子。
在尤府中,她最喜欢的就是将尤书航带进去,对着他讲一讲。
如今,她尚在牢中,又有谁能这么做?
“你是想要害我死?”汤氏咬牙切齿的问。
她这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啊。
“当然不是。”尤书航道,“母亲还是好好的。”
的确,汤氏是好好端端的,整个牢中惟有她没有中毒。
这也就等于尤书航承认了。
尤书航浅浅一笑,“我就是心里好奇,想知道是不是她,所以才会出此一计,去试探一番。”
试探她?她又是谁?
“如今我已经确定几分,应该就是她。”尤书航转过身,向汤氏作揖道,“如果不是娘亲那一日叫我去马车前看一看,怕是我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机会。”
汤氏哪里能听得懂尤书航的这一番话,想要再细问时,尤书航已经作揖,离开了大牢。
从这一日起,直到汤氏行刑,都不会再有人来看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