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西华就在城外城,何时去寻他便成了一个难题。
最好是要到晚上的时间,趁着此时,可以给他足够的讯息。
安星月也相信留守在宁西华身边的侍卫,已经知道她如今入城的消息。
她自认为,事情都安排得很好,却总归会有意外。
直到傍晚时,她瞧着四周民宅都陆续安静,炊烟袅袅时,她便换好衣服,准备前去寻找着宁西华。
山香提着药箱,默默的跟在安星月的身后,也认为不会再有什么突发之事。
她们走得不缓不急,在一处拐角时,便遥遥的看到宁西华暂时居住的居宅。
宁西华自从住下以后,行风十分低调,几乎没有谁知道他住在这里。
但真正令安星月挂心的是,他是如何受伤的。
当安星月正向前走,且看到当初被白弘业收拾成守护城外城的小混混时,便加快脚步。
明眼人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几个人就是在等着她的。
当安星月走到一处十字路时,忽然从另一侧有马车疾驰而来。
这马车出现得太过突兀,谁都不曾提前防备。
“快躲开,快躲开啊。”女子唤着。
安星月在回过头时,就瞧到女子已从车厢内爬出来,且在瞧见她与山香时,便拼命的喊着,生怕会伤到人。
这女子瞧起来温柔无害,此时却是一脸的慌乱。
“大小姐,快躲。”山香忙以身相护。
谁知,安星月适时的一推,将毫无准备的山香推到安全的地方后,她再开始后退。
马车已近眼前。
安星月一个利落的转身,倒是避过去,但那马车却继续向前奔驰。
她指向马车,向那几人唤道,“快,有马儿疯了。”
那几个小混混们的确是奉宁西华之令,在这里守着宁安县主。
虽然他们并不误得,但看到一位带着帷幔的女子时,便知道这女子就是他们要等的人。
女子的手一伸,便指个方向,希望他们且去救人。
“快!”有人喝着。
安星月瞧着他们利落的上前,迅速的扣住马缰,将马儿稳下来。
一位小姐从马车上摔下来,好不狼狈。
如果是旁人,她怕是会上前搭救,但她看到眼前女子时,却是毫无这个打算。
“山香,我们走!”安星月说道。
啊?这就要走了吗?山香似有犹豫。
毕竟将这位小姐留在几个男人的身边,怎么瞧着都是说不过去的。
“难道,我们还要继续英雄救美?她已经安全了呀。”安星月冷冷的说着。
这倒也是。
山香忙提好药箱,准备与安星月继续上前。
那位小姐在此时却是哭起来,“这里有大夫吗?我的丫鬟受了伤,要请位大夫去看看。”
如若换成旁人,早已心软,想要去寻着先瞧一瞧,再做打算。
安星月终究不是寻常人,在听到她的言语后,依然是想要离开。
那位小姐的哭诉,没有起到效果。
的确是有一位大夫从民宅内而出,救下她的小混混们更是往前回来的路上走着,去寻这位小姐丢失的丫鬟。
而安星月的身影,已经消失于角落中。
她就是这般不按章理出牌,谁又能奈她如何?
那位小姐显然没有想到,这位穿着月白衫的女子,性情冷漠至此。
分明已经看见她遇到危险,受了委屈,却不肯施以援手。
在她一边哭着,一边在心里抱怨时,她的丫鬟被寻回,她也被请到一边,先请了脉,并没有大碍。
只是她如今狼狈,惟有再寻着马车,先将她送回家中去。
当这一切发生时,安星月也没有走远,只是静静的站在角落中,亲眼而见这一切。
“大小姐,她是谁?”山香已看出不妥之处。
如若这女子当真温柔无害,安星月也不至于狠心如此,面对着这女子时,神情冷漠至此。
“哼。”安星月冷笑着,“邵芷林。”
谁?那又是谁?
安星月继续道,“邵家的女儿,邵尹青的一位庶出妹妹,邵芷林。”
真当她不认得的吗?
她身边的山香倒是错愕,“邵家的小姐?为何会出现在城外城?”
对于城中的那些旧贵们而言,城外城的百姓始终只是灾民,是不会亲近半分的。
邵家更是以尤家为先,眼高于顶,怎么会有一位小姐跑到此处来?
安星月已猜测到原因,“因为我而来。”
事有巧合,便不再是巧合。
这城外城四四方方,任何一条道都可以相互通行。
安星月也不是说非要从这一条路而行,则是绕到另一个条路,又绕回来。
这一路,无人跟着她。
这就更可笑了。
邵芷林难道是认为自己就可以寻得到她,拦得了她?
安星月正想着,便来到一扇门前。
正因城外城的格局,每一幢房子的外貌都差不多,真的是容易迷路。
她面前的门,被打开。
白弘业在看到她的刹那,忙侧身相迎。
“大小姐,您可来了。”
他的语气急促,见到安星月时,与见到一位救星,也没有太多的差别。
安星月要被白弘业逗笑了。
“你这是做什么?要哭了吗?”安星月带着打趣的语气,向他问道。
白弘业竟然是点着头,“大小姐终于赶来,我可不是要哭了。”
是宁西华的伤,太重了吗?
安星月往前里面走时,问道,“大夫怎么说?”
白弘业的眼神有些闪烁,但在安星月的面前,不敢不说,“没有请大夫。”
安星月猛的收住脚步,错愕的看向白弘业。
白弘业怕安星月不肯相信似的,忙道,“城里的大夫每一次出诊,都是记录在案,想要隐瞒怕是不易,但公子出行又是个秘密,自然是要小心行事。”
“我知道了。”安星月缓缓的点着头,心情沉重。
正是这样的道理,也是在怕这个。
“那也不能不请啊,我瞧着这城中也是有大夫的。”安星月不满的说道。
宁西华的声音,从前的屋中传出来,“不能怪他,是我太过小心,谁都不肯相信,才会拖延到这样的地步。”
如果换成是安星月,她也会特别小心的。
“交给我吧。”安星月回身道,“你去外面先瞧瞧她有没有离开,再派着人跟着她,看看能不能探出什么,但是要小心,千万不能被发现。”
“奴婢知道。”山香忙道。
如若邵芷林是向她而来,她怕是在城外城也留不住的,自然是要进城一趟。
与尤家人见面之行,是不得不进行的。
太烦人。
安星月接过药箱,紧皱着眉头,缓步而来。
任是谁瞧着她的神情,都知道她的心中必然是不舒服的。
白弘业为她推开门,就看到敞亮的屋中,宁西华就端坐于其中,在瞧见她时,灿烂一笑。
单从外表来看,很难看出他是一位重伤之人。
但事实上……
“把外衣解开。”安星月平淡的说。
她终是一位行医多时的大夫,在面对着伤患时,最先想到的可不是害羞,而是医治。
“白弘业,去备晚膳。”宁西华说道,“我饿了。”
白弘业瞧了瞧宁西华,又看向安星月,满脸笑容,立即就应着退出去。
当安星月将药箱摆在桌上时,宁西华就开始宽衣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