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西华作为一个外人,自然是不好对安府的家事,管束得太多,一路便去了安笠仲的院子。
院中,白弘业正端着个盆子,坐在一旁吃着什么。
“你倒是心情不错。”宁西华深吸口气,坐到他的身边,“烤的挺香的。”
“安家的厨子不错。”白弘业如实的说道。
宁西华从白弘业的手中接过烤焦的红薯,慢悠悠的撕了一块,“安夫子会如何处置安老夫人呢?”
安劲的一个决定将要面对的是安府的所有人,如果有一个人不满意,后面的事情就很难处理。
白弘业不是很明白的看着宁西华,“公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是尽快的休养好,待事情传到王爷的耳中,怕是要将你提回京城了。”
如若是从前,宁西华一想到回京城,自然是满心的不情愿。
过去的他会觉得,爹爹与皇上就是为难他,他小时虽然顽劣,但也不至于早早的就赶出京城。
如今的他会觉得,如若离开,他与安星月要怎么办?他还没有安排妥当呢。
“没有两全其美之策?”宁西华喃喃的问道。
白弘业哪里能回答得上,只知道是认真的吃着红薯,再赞着厨子的手艺可真好。
宁西华也是累了倦了,估计这安府内的人经历了一番波折后,也都睡下。
他们两人就住进了安笠仲的院子里,发现里面被收拾得极为干净,一尘不染,倒叫他有些不好意思。
反观白弘业的脸皮厚着呢。
待他们躺下后,宁西华的心里依然有着不确定性。
这是他府中的事情,早早的就有了结论,哪里还需要费着什么周折?
“你说,安夫子会做什么决定呀!”宁西华问着。
回答他的是白弘业的酣声,这小子睡得倒是快。
宁西华十分关心的安劲,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屋中,而是站在园子里面,若有所思。
巴氏伴在安劲的身边,虽然安劲什么都没有说,但的确是难过的。
“我还记得……”安劲伸着手,指着院子,“芸儿曾在这里,与子仓说过话。”
巴氏没有想到安劲会最先提起安小芸吧,如今回想起过去种种,恍若隔日,心情并不明亮。
“如果当时我稍稍的劝一劝,怕是成了亲事,也许他们……”安劲想的是他们也许不必走上这条有损门楣之路。
巴氏不曾回答,只是接过承儿递来的披风,披到安劲的身上。
安劲握住巴氏的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怨我不肯多言,现在想来实在是我错得太多。”
“夫君,天色不早,先且休息吧。”巴氏的态度依然不是很温和,轻声的说道,“明日,危医师还要到府中为星月诊治呢。”
如今在巴氏的眼中,一对儿女才是最重要的吧?
“从今日起,我会派着人好好照顾着娘……庄氏,她也不必再离开院子,平时也不会再有人与她来往。”安劲说道,“我想着,宁公子的手里必然还有许多东西,都不曾拿出来,我再去问问他。”
此时的他才觉得自己的确不妥,先不说宁西华受伤的事情,单是他的身份就应该冷淡对待。
他甚至是想要用长辈的身份,压下宁西华之口,实在是……不要命了。
“我如果得罪了皇家,才会将安府引得祸端,一味的想要叫宁公子留些颜面,却不曾想过后果。”安劲越说着,是越难过的。
巴氏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宁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待到以后他回到京城……”
即使,安劲已经决定要将巴氏留在院中,她是否也可以说说自己的心事。
“夫君,我想要带着孩子去京城。”巴氏忽然开了口。
安劲猛的转过身,双手扣住巴氏的肩膀,“我知道你的心里委屈,但总不能将我一个人丢下吧。”
丢下安劲一个人吗?她当然不曾想过。
“我是想着,京城的机会多,兴许可以令星月有其他的机缘,也是说不定的。”巴氏压低了声音,“你看宁公子,便知道了。”
安劲当然看得出来,宁西华与安星月的关系甚好,甚至可能是远超过他们想象的好。
且安星月也到了要说亲的年纪,怕是再等一等,这年纪就过了。
“他是皇亲,他是南王公子。”安劲不得不提醒着巴氏。
巴氏的笑,很是敷衍,有些飘渺,“总比什么都没有做过的要好。”
她忽然明白,巴嵘很想将安星月带到京城去的缘故。
“天色不早了,先回去吧。”巴氏道。
安劲见状,知道一时巴氏怕是伤心,要劝她也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也就没有再争执。
他们夫妻回到自己的院中,却大有恍若隔日的感觉。
安劲最是没有提到的心结,怕就是他与他大哥,并非是庄氏的亲子吧?
庄氏的那一边,倒是相当的安静,气定神闲。
直到次日,她是真的发现并不能离开院子,处处都受限制,才知道安劲并不是在玩笑,他是认真的。
这个院子,每天都有怒吼,想要亲自的教训着安劲,但无人答应。
“难道他要因为一个老太婆的一片之词,就将自己的亲娘关起来吗?”
当然不仅仅是只言片语。
宁西华寻过关于琴州庄氏的经历,与安老夫人是对得上的。
安劲正听着宁西华详细的讲着发生的事情,而巴氏问起了那位老婆婆。
“那红花,又是怎么回事?”巴氏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药应该有了孩子以后服用,才会有用的吧?”
“是!”老婆婆道。
“是……尤首辅的孩子?”巴氏认为这是最有可能的猜测,也能说明庄氏的心思为何会一直拴尤家人的身上。
老婆婆瞧着巴氏,复低下头去,斩钉截铁的说,“不是。”
不是?那又是谁的孩子?在巴氏一头雾水,想到庄家的一出大戏时,老婆婆道,“是安老爷子的孩子,她不想要。”
因为一个尤家,失了自己的孩子?这是值得的吗?还是疯了?
老婆婆低下头,道,“她,早就疯了。”
巴氏闭上眼睛,实在是想不到庄氏为何会是这般的心狠。
那是她自己的孩子啊。
“好,我知道了!”巴氏平静的说道,“我会派着人送你回随州,你不必担忧会有人暗害于你,我就算是用尽力气,也会护着你平安的。”
老婆婆顿时老泪纵横,随下人离开了安府。
并未多久,安劲就回来了。
“都确定了吗?”巴氏轻声的问着。
安劲缓缓的点着头,“纵然是我亲娘,也只能如此对待,方能阻她再继续兴风作浪,更何况她不是?”
巴氏松了口气,“夫君,莫要再想了,我们派着人严加看管,就不会再有事了。”
安劲握着巴氏的手,显然也是这般想的。
“你这里还有几桩事情。”巴氏道,“这些下人都怕是要调换,还有……”
安星月病着,理家之事要由巴氏全权处理,但有几桩大事还是应该要与安劲商量着。
巴氏没有再提到带安星月去京城之事,安劲也绝对不会再提,就像此事从来就没有被提上过日程,可以就此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