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江妈妈所言,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至于是谁将此事传开,谁都查不到源头。
至于传开的消息,也无非是安小芸心悦于元子仓,在离开琴州时要与他换车离开,被抓了个正着。
尤家退婚,互换回生辰帖。
这桩婚事算是彻底的作废了。
尤家甚是大方,还记得当年的救命之恩,便许诺以后必会报还。
且不论庄氏气成了什么样,只道安星月在巴氏的院子里学着记账,却也平静无波澜。
“夫人,是芸小姐求见!”承儿道。
安星月不过是掀了掀眼皮,对于安小芸前来之事,并不关心。
巴氏道,“进!”
安小芸从而进来,一如从前般的可人,像是没有受到影响,但是在请安之后,却是提到了元子仓。
“婶婶,你帮帮我吧,我心悦于表哥!”安小芸道。
巴氏瞧着说得坦然的安小芸,却没有太多的好感。
勇敢的承认自己的心悦之人,这对于女子而言,甚至是艰难,但是安小芸想要将安星月拖累进去的举动,已然注定巴氏不会帮她。
巴氏垂着眼帘,叹道,“芸儿,你不知道吗?子仓不见了。”
安小芸猛的抬起头,一脸震惊。
巴氏道,“哎,有个出城的人瞧见,子仓于晨时出城,落荒而逃,有好些人瞧见了他,他要到最后是捂脸而行,但的确是走了!”
安小芸的手握成拳头,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因为元子仓为了她做了这么多,怎么可能最后的关头放弃呢?
“你也一样!芸儿啊!”巴氏放下手中的册子,看向安小芸道,“你可是准备先吃上几天的苦,再看看能不能与子仓过着苦日子。”
安小芸轻咬着嘴唇,正欲要说一个“能”字时,却被巴氏打断。
巴氏道,“这安府以后都是仲儿的,里里外外无一不是他的,连得星月的嫁妆都是从我自己的嫁妆里。”
“你不要巴望着老夫人能给你多少嫁妆,补贴你的家用,她的手里除了早前存下来的钱,也就是当初我嵘弟送给星月,落到她手里的那一些罢了。”
“这不可能!”安小芸竟是与安星月异口同声。
巴氏与安小芸同时看向安星月,一头雾水。
“我是说,我的数字不可能。”安星月指着账本,道。
巴氏摇了摇头,回头看向安小芸,“哪里不可能了?”
“我记得,祖母的手里是有庄子的!”安小芸慌乱的说,“还有一些店铺。”
巴氏冷冷一笑,想着安小芸果然是惦记着庄氏手里的那点东西,才敢在安府如此放肆。
单不说庄氏会不会将这些东西留给安小芸,留给她又如何?
巴氏收回目光,“谁说,老夫人手里有庄子,有店铺的?她当年嫁到安府时,所带的嫁妆也不过是平松郡的一处别院,在灾荒中已经毁了,那块地倒是可以给你的。”
安小芸与元子仓以后可以回平松郡重新建屋,就在那地方好好的住着。
“这不可能!”安小芸震惊的后退一步,哪里能面对着这样的结果?
巴氏好心相劝,“你先试着苦一苦,再去瞧着与子仓是不是适合的,如若不适合,就再等两三年,这事淡了以后再为我说亲事。”
她这算是仁之义尽了。
安小芸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正急于离开,想要寻向庄氏问个清楚时,却又想到旁的事情。
“星月,其实你的运气是很好的。”安小芸突然道。
安星月提笔抬头,“姐姐你在说什么?”
为何突然与她说话?
安小芸像是在提醒着安星月,道,“那一日,如果你的运气不好,就会丧命于弓箭之下。”
什么意思?巴氏震怒,却听到安星月轻飘飘的说,“姐姐是说那一日,你带我出城,碰到宁公子的那一次吗?”
安小芸没有想到安星月会这般坦然,很自然的说了出来。
“姐姐,你没有发现吗?那弓箭何曾落到我们的身上?”安星月笑着,“那些侍卫的弓箭,可是厉害的。”
安小芸记得当时的自己,如何的抱头鼠窜,相当狼狈,原来是不会要性命的?
“原来如此,芸儿告退了。”
安星月看着失魂落魄的安小芸离开,知道安小芸是受了双层的打击。
一是元子仓突然逃离城中一事,一是去做了什么,无人知道。
二是庄氏的手里并无财富,怕是不会为她留得什么好处,但是……
“娘亲,祖母的手里没有庄子和店契?”安星月疑惑的抬起头。
巴氏侧头看了她一眼,“你在这几日的账本上可曾看到了?”
安星月摇了摇头,又听巴氏道,“安府不算家大业大,不过是名声响亮,却是个清高的人家,能有现在的产业,都是你爹爹建立书院所有的。”
如若建书院,就想要教书,教书后出名才能存下财富,才能再建更好书院。
安星月懂得这个道理,却慢慢的低下了头,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哼!那些下人唬了她。
说是什么庄子里面有事,请着祖母裁断,江妈妈还说庄子是祖母嫁过来时带的,原来都是说谎。
他们这些下人进入到祖母的院子,是为了什么?
安星月的心里有结,就将它紧紧的揪在那里,等着去医馆去向俞常桢学医时,见到宁西华,方问起此事。
宁西华听着安星月所讲之事,大约知道是什么缘故。
“安府的老夫人,派了人去寻着元子仓的踪影,并没有寻到,你见到的人应该是老夫人派出去的人。”
安星月抬起头,她自然知道此事,但却听说元子仓离了城啊?
“元子仓是离城的,我的侍卫也瞧见了,相当的狼狈,恨不得从未出现过。”宁西华道,“虽然我觉得他对你姐姐甚是真心关爱,但应该是不如自己的性命来得重要吧?”
安星月垂着眼帘,“兴许是回到医馆,央着元大伯来提亲?”
现在,正是好时机。
宁西华无所谓的说,“莫要提他们了,不如说说我查到的故事?要不要听?”
安星月理着药草,“我说,我听着。”
“琴州庄氏与当年的尤老,有过那么一段故事。”
安星月强忍着笑,觉得宁西华的模样当真是八卦。
“尤老视那位庄大小姐为妹,并无特别的情谊,反而喜欢京城的一位小姐,千金所救,庄大小姐闹出丑事,就此消失了。”
原来是有这么一段的?
安星月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道,“那位京城的小姐,可是后来因为珍草而死的尤老夫人?”
宁西华大叹了一口气,点了头。
不过,说故事更重要。
宁西华理了心情,继续道,“庄大小姐后嫁了人,有了个小女儿,硬是要与尤老的次子,也就是尤书航的爹爹订亲,之后……这位小女儿夭折了。”
安星月将药草收好,理着桌子,“我听说过有一位夭折的小姑姑。”
“这亲事没成,就到了尤书航和芸小姐!”
安星月放下簸箕,看向宁西华,“就因为这个?”
“有可能!”宁西华也不敢十分的确定。
安星月只觉得荒谬,因为自己的固执非要扯上这层关系,她忽然震恐的问,“我大伯舍身救人,不会也是祖母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