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午门之下。
尤家大房一家全数跪于此,由大理寺卿亲斩。
亲弟弟斩亲哥哥,是什么心情?
怕是只有他们一家人的心里最清楚。
原本也不必如此,他可以有许多借口相让于此事,府丞大人都准备接手,但是他却坚持下来。
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
刀起刀落,所有人的脑袋都落了地。
之后,这位尤大人也晕了过去。
这一病,便是好几日。
在旁人的眼中,尤家也是挺不容易。
惟有他们自己知道,究竟为何要这般做。
因为如若换成是旁人,一旦发现几个重要犯人全部都是顶替的,必是会被翻查。
由他们自己兄弟来做监斩,自然是要好上许多。
“他们可是逃走了?”
曾经的尤首辅,如今的尤学士问道。
当然,首辅之位暂时空着,也不会寻到比他更适合的人选。
“是。”尤书航作揖道,“暂时先送到四叔的身边,一起处理此事,如果真有矿藏,能挽回一半的损失。”
仅仅是一半呀。
尤学士起身,在原地转了几圈子,说道,“不必安排太多的人跟随,只在每座城中接应,尽量低调。”
他们一家人毕竟是应死之人,不应该出现的。
如若太过高调,会被发现。
“祖父放心,大伯是最谨慎的。”尤书航在说出这句话后,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最谨慎的人,最后落到这样的田地,岂非是可笑的?
“不急,慢慢来。”尤学士青着脸,说道。
如今,四子已折二子,他必是要全力保住另外两个儿子。
否则,他们就只有命,没有富贵。
“书航啊,你应该学学你二伯伯。”尤学士说道,“于外人的眼中,他是最不同的。”
的确是很不一样。
尤二子尤哲待谁都是很亲厚,但为人也很诚恳,老实。
无论是从哪一面来看,都是极为可信的人。
但惟有尤家人知道,他培养的暗牙满天下,到处寻财。
表面的功夫做得好才行。
看看在琴州想要霸一方的尤长子,处处嚣张的尤四子。
再看看这一位……
“行了,你先下去吧。”尤学士道,“你与邵家公子的差事也安排下来,你们必是要好好做,绕过科举是轻松许多,只要立功就好。”
“是。”尤书航道。
他自然是要将这个好消息,传给邵尹青。
可是邵尹青不见得有多开心,毕竟他庶出姐妹都因尤禾源出事。
“放心,必是会补……”尤书航是说补偿。
“不是。”邵尹青摆了摆手,“不是我说什么,都是亲兄弟自然是要相互扶持,可是你的这位堂兄总是令我好生别扭,你不准备细查吗?”
尤书航垂着眼帘,“我哪里不想去查,三家一条心,邵俞两家在这几十年襄助良多,只不过是你家老太太越发对这些不上心,带着你的伯伯叔叔回了老家,只有你们留在琴州。”
邵尹青摇着扇子,不曾说话。
“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哥都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情,偏生他就做了。”尤书航沉着脸,“你认为,他们是有事隐瞒。”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般大的事件,应该不会被外人知道。”邵尹青看向外面,悠悠的说,“安笠仲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会查到地窖的位置吧?”
就算是能查到,也绝对不是一朝一夕间。
速度太快了。
“是他们做了什么,引人背叛。”尤书航脱口而出。
这是显而易见的。
邵尹青也是这般认为的,“派着两个可信的人护送,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好。”尤书航道。
邵尹青这才谈起他们的事故,“是什么差事呀。”
尤书航笑起来,道,“你猜。”
原来是大新国的公主,要入后宫了。
嫁的是当朝皇上,而非太子。
皇上为了太子也是拼了。
“好!”邵尹青道,“我们负责的东西很少,可以做下来的。”
眼下也惟有如此事件。
在尤书航的安排下,尤禾源一家趁着夜色,准备顺着原订的路线,一路避开繁华城市,去寻着尤四爷。
他们以后是要隐姓埋名,过这一生。
他们再有不甘心,却也没有办法。
毕竟,为了能叫他们一家人活下来,他们的家人是尽全力。
他们之间更是没有相互埋怨,要怪只能怪他们中了宁西华的圈套,再加上安笠仲夫妻的设计,他们逃无可逃。
“这个安笠仲真聪明。”尤禾源道,“姑姑说,在路过琴州时,暗杀安笠仲。”
“好。”尤夫人很痛快的点着头。
此事当然是要由尤禾源去办,不能劳烦爹娘动手。
尤禾源早前就培养暗卫,准备夜袭安府。
安笠仲的府上也没有特别厉害的人物,应该可以一网打尽。
设计得是很好,可是却有人比他们下手更快。
他们住的是琴州外的一个村子,如若进城打草惊蛇,必是麻烦的。
跟随在后的尤哲,与他们比起要晚半日的行程。
一前一后,尽量低调。
“爹爹,我这就走了。”尤禾源,“我先去办事了。”
他的话才落音,忽然就感觉到身上一疼,震惊的低下头。
“我儿。”尤夫人猛的站起来,震惊得无法形容。
站在尤禾源的暗卫,原本应该是心向尤禾源。
结果呢?却是一剑要了尤禾源的命。
“你们是疯了吗?”尤夫人震惊的喊着,“我是尤家人,你们是……”
尤夫人也一剑而死。
这速度发生得太快,快得令人毫无反应。
接下来就是原本革了官职的尤家长子,想要护着妻儿的他,也倒在血泊中。
他捂着腹部,看着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有人在设计这一切吗?
这些暗卫,一个接着一个,相当的快。
直到跟随在侧的人,全部都倒在地上。
“你们是疯了吗?”尤大人指着他们,震惊的问着。
暗卫将刀抹下,就看到从门口,走进来两名女子。
其中一个是他认得的,竟然是邵思雨。
另一位却是永远带着帷幔的女子,宁安县主。
“是你们!”尤大人颤着声音,“我尤家与你们无怨无仇……”
邵思雨冷笑着摸下手里的团扇,“尤伯伯,我们真的毫无仇怨吗?”
她伸了个懒腰,毕竟她与安星月在这里等了许久,待得都已经足泛了,才见到要见的人。
自然是有些话,要好好的谈一谈。
“你放心,琴州再无尤家人,尤二伯伯也离得有些远,一时也是救不到你的。”
总的来说,这一家人是困在这里。
即使现在不要他们的命,他们也挺不到最后。
“为什么?”尤大人颤着声音。
邵思雨看着他,“你还记得我的姑姑邵梦芝吗?比我也不过是年长七八九的年纪。”
安星月猛的看向邵思雨,她知道邵思雨今天是要将这个秘密说出来。
邵思雨痛快,她也能解惑。
可是当邵思雨说出这一个特点时,立即就想到危医师。
这位大人,颤了起来。
“都说你们尤家痴情又专一什么的,我呸。”邵思雨狠狠的吐了一口,“我姑姑可是祖母的小女儿,嫡女呀,就是因为你一眼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