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色儿非常深,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般,她瞧不清他眼中的表情,也猜不透他啥意思。
屠小鱼眼眨了下,终究眨出一些泪花儿花儿来。
她吸了吸鼻管,瞧了一眼远处的已成废墟,还窜着烟的屋子说:
“对不住呀,我只想为你作一餐饭的,可是没料到……没料到把屋子烧啦!”
屠小鱼讲完羞臊的底下头,元育郎叹了口气儿,伸手出来,那粗粝的指腹摁上她的眼尾,轻缓擦拭她眼尾那枚泪珠。
……
终究到了元育郎讲的那个石洞,走了好长时候的山道,屠小鱼觉的浑身都酸软无力。
这一身体太差了,这几个月虽言好啦非常多,却还是比不上正常人。
元育郎已入了那石洞,向屠小鱼招了下手。
屠小鱼怯弱弱的站在石洞外,眉角蹙了又蹙,终究还是无可奈何进去了。
屋子给她烧了,元育郎没一句。
她坚定不乐意去屠家,因此元育郎带着她来了他先前住的那个石洞中。
没有屋子,总的有个遮风挡雨的地界吧,因此只可以住石洞了。
人家魂穿女全都是把日子愈过愈好,从土坯房住进大宅门中,咋到了她这儿就变了呢?
最开始那小暗房好赖是大瓦房,后来嫁与了元育郎,住入了土坯房,如今好啦,连土坯房都未的住,径直住入了石洞当野人!
窘……
元育郎这样一句全都不说,要屠小鱼这心头越发凉。
见他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块上铺好了床铺,她终究禁不住问了。
“育郎,你为啥一直不讲话?”
元育郎没有答复她,而是坐在床铺旁边着着她。
屠小鱼有一些急,又说:
“你不开心,骂我好啦,你不要这般好不好?大不了赔你间屋子嘛。”
短短几月的相处,他在她心头的地位已无可替代了,她暂且没有旁的去处,不想由于一套土坯房子便跟他心生间隙!
不就是屋子嘛,凭着她一生的医术,屋子迟早会给他挣回来的。
屠小鱼带着病态的脸面,显的可怜巴巴的,便这样看着他,等着他的回复,像一只给抛弃的小兽一般,这一副样子要是给她看见,连她自己都吓一跳吧。
她屠小鱼,自小便没有爹娘,自小便比家中其它弟妹们成熟的多,她也自小便不会发嗲撒娇,却在元育郎跟前浮露出这样小女儿的姿态来。
莫非当了这几个月的病鬼,连她倨傲的性情也给养回去了么?
她先前的观念是这世间没有谁离不开谁。
除却她自己,也没可以倚着住之人。
爷对她好,可爷自小就教育她,他不可能护她一生,要牢牢的掌控住屠家,只可以靠她自个儿。
寻思到此,屠小鱼表情闪了闪,几回想要退缩,却又舍不的。
她兴许是真真的舍不的元育郎……这个看上去有一些邋遢的男子。
“我要骂你啥?”
屠小鱼以为元育郎不会讲话,却在她预备退缩时他讲话了。
他这问题问的她哑口无言,愣了半日,她说:
“我烧了你的屋子,那是你唯有的财产,你如今没地方住,只可以住石洞。”
“恩?”
“你莫非不该是骂我败家娘们,成事儿不足败事儿有余,做个饭都可以把屋子给烧了,要你何用,我休掉你……”
元育郎:
“……”
“额……”屠小鱼怔了下,又说:
“兴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看的开,屋子烧了就烧了吧,向后再建就是。
而后对我说……小鱼呀,你不要太伤心了,只须你平平安安便好,家啥的,那和屋子没关系,要知道,有你的地界就是家呀!”
元育郎:
“……”
元育郎一张脸憋的非常难受,他觉的屠小鱼再讲下去,自己会破功。
元育郎寻思到外边透透风,抬步冲石洞外离开,把屠小鱼惊的马上便住了嘴。
她满面的灰心失望,跟面上难掩的慌乱,盯着他离开的身影,来不急多想,一把便从他背后搂住了他,死死的扯着。
这一回她是真真的心慌了,心跳加快了好多。
她想活,她还不确信如今的她离开了元育郎活不活的了。
投毒之人一点头绪全都没,可元育郎敢把她带出来,他必定知道一些啥。
分明畏怕的是她,她却用强悍的口吻,说:
“元育郎,你还是骂我吧!可你不可以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我是病人,不带遗弃患病家属的呀,否则我到官署告你去!”
她就是要赖着他,虽然她晓得这样做非常自私。
他并不欠她的,不是么?倒是她,她烧了人家屋子,又给他照料这样长时候,是她欠了他的对不对?
自然,在屠小鱼骨子中的思想中,没有所谓的夫君必要养着妻子的这类思想,她这状况搁在旁人眼中再正常不过,可屠小鱼却不这般想。
在她眼中,男女全都是平等的,付出多少也必要对等。
旁人可以欠她的,她记着,可她不可以欠旁人的,这是她自小就养出来的强悍。
因此屠小鱼如今非常不好受。
给她这样抱着元育郎亦不好受,身后僵直,一动全都不敢动。
他可以觉察到背后那轻轻战抖的绵滑身子,带着沁入心肺的冰寒,凉进他的心窝儿中。
那类感觉要他觉的浑身都好舒服,便如若在炎热的沙漠里找寻到那一汪清泉一般,要他压根没法逃离。
他须要这一汪泉水,为他解除全身的躁热,发干的嗓子。
柔弱无骨的冰寒小嫩手攀附上他的侧腰际,触摸着他躁热的皮肤,这股冰寒的寒意入骨,才把他惊醒过来。
他掰开她手,转身盯着她,轻声说:
“你在畏怕?”
屠小鱼一愣,复又怒视着他:
“瞎说,我咋可能畏怕?”
屠小鱼要是畏怕,可以活这样长时候么?
“可你在发抖!”
“我那是冷,没见我趴你身上取暖了么?”
嘴真硬,元育郎如是想。
半想后,元育郎轻声说:
“你寻思到哪儿去啦?我没有怪你。
只是天儿便快黑了,我的去拣一些柴禾回来,否则晚间会非常冷。”
听了这一些话屠小鱼眨了下眼,欣悦的盯着他,却又不自信的轻轻蹙眉。
想了片刻,她说:
“我和你去!”
生火不会,拣柴禾总是会的吧?她身子已好的差不离了,行动自如,因此她不想再给他照料着,啥事儿全都不干。
她早便不是高人一等的屠家当家人了不是么?
元育郎倒是没有反对,轻缓点头,便要她随着了。
山间的路不好走,得亏枯枝柴禾好多,在石洞不远的地界便可以拣到柴禾。
屠小鱼深一脚浅一脚的随着,显的有一些吃力。
爬山采药她原本都行的,她21世纪的的那身体身子素质非常棒,在山间待个两三日都未问题,可这一身子就太差了,拣一些柴禾就累的慌!
元育郎接过她拣的柴禾捆一块,这才带着她回去。
“我们可能会在这儿住一段时候,等新的屋子修好后才可以出去,你要是不习惯的话可以先回屠家住。”
“不要!”
屠小鱼想都未想就否定,
“我不想再一回至那儿,我和你一块住石洞嘛!”
当初她进山采药时,亦是在山间过过夜的。
可她有钱,请了俩本地人给她带路,还给她抗行李纱帐啥的,住石洞倒还是头一回。
元育郎点了下头,开始升火。
石洞不大,却非常干躁,火非常快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