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棠听着这一切,将自己的脑袋放得更低了,在心里对顾攸宁更加同情,同时也有几分内疚。
莫不是因为自己,她才看过来?让吕姿她们有了误会?
顾攸宁并不清楚,自己一个无意的举动,又给自己平白无故地多拉了几分仇恨。
第二堂课很快便开始了,那先生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的模样,进来的时候背了一把琴,他身子瘦削,步履儒雅,颇有几分浪漫风骨。
听这先生的介绍,这才知道,教习乐的先生名叫柳江河,是李氏王朝有名的乐师。以前从不入仕,习惯当个悠闲散人,平常人想见他一面都难,没想到竟然会来这儿当他们的先生。
也无怪乎那些人这么激动了。顾攸宁心头想,这不就是古代班自己的偶像给自己当老师的情形吗?可是,她的心里平静如水。因为,这乐和礼比起来,更让她崩溃。
“柳某知道,在座的各位想必对乐都有所接触了解,甚至有些人对此深有造诣。所以,今天我们就不急着弹了。”
柳江河虽然人看起来有几分散漫,可是说话之间嘴角总带着几分笑意,显得十分的风流倜傥。
“那先生,今天不学弹琴,那学什么呀?”又是上堂课那个多嘴的男同学,顾攸宁侧头看过去,这人好像叫陈斯文?
看着那少年脸上兴奋的神情,顾攸宁不禁腹诽,这人名不符实,一点都不斯文。
“哦,这位同学问的好。今日不学弹琴,那做什么呢?”柳江河说这话的时候,清明的目光在底下扫了一遍,在看到顾攸宁古井无波的眼神时,他的心里闪过一瞬的诧异,而后恢复无事发生的模样,继续说道:“我想问问同学们的想法。”
“不知学生是否有运气,能听先生弹奏一曲?”
“对呀!让我等见识先生的绝妙秦音,目睹先生那架丝桐的真面目!”
前面的几个活泼的同学在说着,却也代表了大多数同学的心声。
柳江河笑眯眯地看着底下的人,似乎在心里琢磨着这事的可行性。
在目光略过角落里的顾攸宁那依旧平静的面容时,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心头。
“好。让我弹琴,也不是不可。只是,我有一要求。都说好音易寻,知音难觅,待我弹完之后,希望你们能说说你的感想,好叫我听听,在场的有没有我的知音。”
柳江河的话音刚落,便得到了一致的赞同。
“先生,这就是您那架丝桐?”吕姿看着柳江河从身后将琴取出来,放在桌上,好奇地问道。
柳江河摇了摇头,“不是,这就是从这官学里寻来的一架普通的琴。”
吕姿听到这话,不禁抿嘴,眼中闪过几分嫌弃。
柳江河却没在意到这些,他说完之后,便将手放在了琴弦上,修长的手指在动着,琴声慢慢流了出来。时而低沉旷远,时而清冷入仙,时而细微悠长。
琴声起了之后,学室里再无其他声音,所有的人都不禁沉浸在了柳江河的琴声之中,用心感受着里面的情绪。
顾攸宁也不例外,虽然她听不懂这琴音,可是,不得不说,这调子还挺不错的,不愧是中华瑰宝!
倏地,琴声停了下来,可是学室里良久都不能恢复,大家都仍旧没有从琴音中缓过神来。
柳江河瞧着大家的神情,嘴角带着几分笑意,“刚刚的琴声如何?”
“实在是妙极了!不愧是您!”
那位陈斯文又是第一个开口,他用力地拍着手掌,浮夸地赞美到。
顾攸宁看着他那个样子,不禁噗呲一笑:这不就是自己吗?只知道好,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她那笑声虽然小,却还是让有心人听见了。
冯欣茹听到这笑声,嘴角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开口说道:“柳先生,刚刚陈同学评价的时候,顾攸宁同学笑的这般大声,想必是心里有不同的意见和想法,不如让她来给大家伙分享一下?”
她的话音一落,全场的目光隐隐约约地都落到了顾攸宁的身上来,那位陈斯文更是一脸的震惊,“顾姑娘?不知您有何高见?”
顾攸宁整个人都怔愣住了,她没想到,冯欣茹会这么光明正大的针对她,关键是,这次看来真的叫她如愿了。毕竟自己什么都不懂,想必是要出大丑了。
“哦?顾同学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
柳江河笑着看了过来,那和善的笑容,让顾攸宁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
然而,她却不知道,这柳江河眼底的狡诈。想着自己被谢彦殊忽悠进来的事情,想着谢彦殊刚刚在书房里特意提到的人,柳江河看着顾攸宁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兴趣。
毕竟,他倒是想看看,让谢彦殊特殊对待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顾攸宁在大家的注视下站了起来,她坦坦荡荡地看向柳江河,也看到了顾若妍眼里的担忧。
“对不起先生了,学生胸无点墨,对琴这种高雅的乐更是不懂分毫,所以,并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她说这话时眸光亮晶晶的,没有半分的躲闪,反而坦坦荡荡。
而她这直白的回答,也叫在场的人都惊讶的看了过来。
冯欣茹眼里的得逞更甚,她讥讽地开口问道:“既然顾同学什么都不懂,那刚刚为何要笑?”
“就是,还以为顾同学有多高的造诣呢?没想到……”
吕姿接过话,抿着嘴轻笑着。
顾若妍坐在那儿,内心煎熬,脸上也火辣辣的。她们在讽刺顾若妍,又何尝不是在打她们顾府的脸。
男子那处,叶知秋和薛临也都看了过来,他们都没想到,顾攸宁这姑娘,连不知道都能这般的坦荡。
相比薛临的诧异,叶知秋的心里更多了几分没由来的高兴,因为他也没听懂什么,这下就找到了认同感。
柳江河听到了顾攸宁的回答之后,则是惊讶地愣在了那里:这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