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山长点名要他表态,而且显然是向着夏慕晴的,杨庆瑞怎么敢不说。
否则才真是要影响整个村子的风评!
“白山长言重了,有人恶意挑唆,寻衅滋事,确实是在下治理不严,教导无方所致,钱氏口无遮拦,家风不正,我以一村里正的身份,罚老夏家钱氏打扫小榛村祠堂,扫不干净,不许回家吃饭,大家都作为监督。”
钱氏抖若筛糠,说话底气也不足了:“我、我也是实话实说,里正你凭什么只罚我,不罚夏慕晴!”
“你还好意思攀扯人家夏慕晴,没听白山长说,这位公子是正经来求娶夏慕晴的吗!”杨庆瑞从没见过钱氏这么能作死的人。
他和陆知宣见过面,知道陆知宣来头不小,这样的人也敢惹?钱氏怕不是活腻歪了。
“男婚女嫁是每个人的权利,别听风就是雨,看到女子和男子走得近,就认定那是龌龊的,都散了吧!”
杨庆瑞招了几个村里的妇女壮丁,拖着钱氏去祠堂领罚。
白山长和杨里正都说夏慕晴没问题了,刚刚要驱逐夏慕晴的众人,又改了口风,纷纷堆起一张笑脸,向夏慕晴道贺:“原来白山长是来说媒的啊,看来慕晴你好事将近了,恭喜恭喜。”
“这等好事还藏着掖着,等时候到了,别忘了给咱们村里人下帖,我也好讨杯水酒,蹭蹭喜气。”
众人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才各自散开。
金氏由于没有赶走夏慕晴,心情不好,也叫走了自家儿子回家。
母命难违,杨祺歉意的向夏慕晴拱拱手,叫上杨禾一起回家。
白山长则摆摆手:“杨祺你先走,老夫先把做媒的事说清楚,稍后再去你家谈论应试的问题。”
“学生明白。”
很快,夏慕晴家门前清净了,可夏慕晴的脑子却愈发糊涂。
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定下终身了?还是和陆知宣?
都不知道喜从何来,怎么就讨论起来什么时候来喝喜酒了?
夏慕晴一脸懵比,可未免陆知宣误会她对他有点什么,再把好不容易逮到的教书先生给吓跑了,急忙解释:“陆先生,别听他们瞎说,我对你没想法,你别多心。”
“你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是怕我误会什么?”陆知宣脸一沉:“你看不上我?”
“没有,怎么会呢!我可是很敬重先生您的,他们不是说要喝咱们的喜酒嘛……陆先生别听他们胡说,咱俩又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陆知宣沉声:“夏慕晴,你有没有想过,我想和你成为那种关系!”
夏慕晴吓了一跳:“什、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心悦你,想娶你,想给你一个未来,你……愿不愿意?”
夏慕晴愣了愣,消化了一下陆知宣的话——她这是,被表白了?
被人喜欢是件很激动的事,当面告白,更是夏慕晴前世今生的第一次。
可她不会被片刻的欢喜冲昏头脑,她更清楚自己当下的处境。
“陆先生若是为了配合白山长帮我解围,不用搭上终身,先生命途多舛,却有才学傍身,能得白山长赏识,去哪里都可以的,不必屈尊于我这座小庙,更不用因为他人言论,被迫娶我这种孩子生了,还连生父是谁都不知道的女人。”
贬损自己的话说出来,陆知宣心疼得,差点将自己就是那个‘不明的生父’的事说出来了。
白山长恰时咳嗽起来,打断了两人的对恃,狠狠得瞪了陆知宣一眼:陆将军,你也忒不是东西了。
但劝和的话还是要说的,毕竟陆知宣是孩子的父亲,总要将两人说服到一起,才好让陆知宣补偿夏慕晴。
“夏夫人,话不能这么说,你也是受害者,难道因为一个王八羔子的伤害,就放弃自己的幸福吗?总要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不是?难不成你还要一辈子不嫁,或者……你还在等那个辜负了你的男人?”
陆知宣顿住,紧张得屏住呼吸,期待又纠结的看向夏慕晴:难道说她这些年宁可忍受着欺辱,孤苦伶仃也要独自抚养他们的孩子,是在等他?
如果她还愿意接受自己的话……肯定的!如果不是为了要等他,为何要生下他的孩子?
陆知宣突然有了信心,满是希冀的望向夏慕晴——只要她点头肯定,他就告诉她当年的真相,给她早就该属于她的地位、身份和一切!
可面对陆知宣眸中闪烁的期待的热忱,夏慕晴表现得很冷漠,也觉得不明所以:“为什么,在你们的观念里,女人就一定要嫁人?我一个人就没法带着孩子活下去了吗?”
白山长一时也被夏慕晴的反问弄懵了:“嫁了人,你不就有了依靠了吗?不再是一个人辛苦的养孩子了。”
“真奇怪呐,有男人就是有依靠,真的是这样吗?”夏慕晴冷漠道:“你去打听打听那些嫁过人的女子,有几个是过得真正幸福的?”
“达官贵人的家里,在女儿出嫁前,或许还有机会让两人接触相处相处,不至于盲婚哑嫁,可寻常人家的女儿,甚至不清楚未来夫君的模样脾性,稀里糊涂的嫁了过去。”
“等嫁了人了,不光要重头开始适应夫君的性子,为了不被休弃,就算与夫君性子不和也不敢说出口,否则便是顶撞,罪犯七出,饶是如此,女子还要负担起夫君的父母家人,事事恭顺……”
“若对方是个疼惜女子,明事理,知上进的哪个是运气,若真遇到了混不吝,喜欢在外鬼混的,那可真是一辈子都完了。”
“我举得这些例子,并非少数,成亲就像一场豪赌,赌注是一个女人的一生,哪怕不小心押错注,女子多数还是会选择隐忍,选择了好好照顾公婆,迁就混账的夫君,将心中的爱恨掩藏。”
“可是,凭什么!”夏慕晴字字铿锵:“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风花雪月,处处留情,可以纵横策马,任意青云,女人就一定是他们的附属品,是谦让隐忍的那一个?”
“同样是人,为何女子就不能为自己而活,为家国而活,为自己胸中的抱负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