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饱饭足,上官荨差点打出一个饱嗝,但想到这还是在李承基面前,便忍了下来。
李承基见她那捂嘴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这小女人有时还怪可爱的。
撤下了菜后,上官荨幸福地眯了眯眼睛,向着李承基道:“多谢太子殿下,不然我真不知道要饿到什么时候去。”
李承基却道:“你现在可是为孤做事,给你吃饭也是为了孤好。”
上官荨心道这人当真是有点别扭,对人好也要拐弯抹角找借口。不知为何,看着他俊朗端正的面,竟是觉出了几分可爱来。
可爱。上官荨吓得晃了晃脑袋,真是荒唐,她怎会用可爱来形容太子殿下。
有点儿心虚地将目光移向别处,上官荨忙不迭为自己找点事做,猫目转了又转,最后道:“今日虽是已为太子殿下诊过脉了,但在宫中只是单单诊了一下而已。现在得空,不如再诊一回顺道施针治疗,太子意下如何?”
李承基点了点头,道:“你是孤的大夫,都依你。”
上官荨笑了,眸子里透出几分认真,拿出脉枕开始替李承基诊脉。
最初替他把脉时,李承基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脉搏多至一息五至,现今治疗了些时日,也慢了一点。
上官荨收起脉枕,思索片刻:“常言道:热则疾之,寒则留之,盛则泻之,虚则补之。太子殿下属热与盛,当施以泻针出气。”
“还请太子殿下露出左臂。”上官荨取来一枚毫针,“我将施针于天府穴。”
李承基对她抱以充分信任,褪去的外衣,将起袖子卷至肩处,露出位于左臂上半部的天府穴。
说起来,上官荨还是第一次见李承基的胳膊,但现施针要紧,她没心思看旁的。
“太子殿下咳嗽一声。”上官荨道。
“咳咳。”李承基很是配合。
瞅准时机,上官荨立马将针刺入浅层,又道:“请太子殿下大口呼吸,鼻中出气,口中吸气。”
随着李承基的吸气一口,上官荨稍停后便直接刺入深层,在深层施行手法,次在中层施行手法,再在浅层施行手法,再依次这般分三步而退。
此进三进与退三退,皆在这一吸气之间完成,不可谓不要经验老道的施针手法。
李承基挑了挑眉,心中对她又多分了赞许。
不过片刻,李承基便觉一股凉爽之意涌了上来,身体也没有那么发热了,心中的郁结之气似乎也散去不少。这针灸果然是个立竿见影的治疗方式。
可上官荨说到底还是个十三四岁孩子的身体,纵使有一身本领,也负担不起长久施针的重任,马上就觉得有些疲惫了。
“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李承基看得出来她已些许力不从心,主动开了口。
“好。”上官荨点头应了下来,收起了针。
吃饱饭后便容易犯困,别提她还如此大费精力的施了番针,上官荨只觉得自己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强撑着不让双眼合上:“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宫里了。见不到我人,德妃指不定又要闹什么事儿。”
李承基见她这般疲惫的模样,反道是提议:“你不如在孤这儿睡一晚,明日一早孤便派人送你回宫。”
她已这般累了,回去也没什么精力应付德妃,倒不如就在此歇一晚,明日早些回宫,便很是爽快地答应了:“多谢太子殿下,那就劳烦太子殿下了。”
“不必。”李承基轻微颔首,叫了个下人来领她去一处院里歇息。
上官荨行礼后便随着下人去到院里,院子虽然朴素淡雅,但东西样样俱全。
洗漱过后,靠着柔软的枕头,她很快陷入沉睡之中。
第二日一早,天还只是蒙蒙亮,侍女便敲起了房门:“上官小姐,太子殿下喊让奴婢叫您起来了。”
上官荨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马上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快速地收拾洗漱一番后,又吃了点糕点垫了垫肚子,二人便出发前往宫里。
为了不暴露上官荨,李承基此次特地乘马车进宫。一路上因是太子的身份,也没有人拦车检查,畅通无阻。
“多谢太子殿下。”找到一处僻静处,上官荨下了马车,行礼谢道。
“也是顺路。”李承基说罢便走了。
上官荨悄悄溜回钟粹宫自己的屋内,一进门桃儿便立马扑了上来,摆出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小姐你去哪了呀?我一晚上没合眼担心死了。”
说完还对她左瞧瞧右看看,生怕她缺了条胳膊或腿似的,见上官荨安然无恙,总算是放下心来:“太好了小姐,没受伤就好。”
上官荨不由失笑,拍了拍桃儿的头:“放心吧,我是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昨日晚上我是在太子院里住了一晚,还吃了顿大餐呢。”
桃儿见她是被太子殿下带走了,心里更加踏实了,也有了佯装不高兴的心情:“好啊,小姐你去太子殿下那吃香喝辣的,留我一个人在这儿担惊受怕又挨饿。”
上官荨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是呀,这可怎么办呢,我的小桃儿现在肚子肯定咕咕叫了。”说着说着,从袖中掏出了近日早上从李承基院子那拿的糕点,笑道:“猜猜这是什么?”
桃儿一吸鼻子,问出了味:“是桂花糕!小姐对我真好!”
“你刚刚才说我丢你一个人挨饿呢。”上官荨愁眉苦脸地道,“为了不白白被你冤枉,我得将这糕点扔了才是。”
桃儿立马笑嘻嘻地讨好:“哪有啊,人家明明说的是小姐最好了,去了太子府上还惦记着奴婢呢。”
上官荨刮了刮桃儿的鼻子,将糕点给她:“就你最会卖乖。”
桃儿先前是担心占据了上风,现在上官荨回来了,她也饿的不行了,结果糕点便大口吃了起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上官小姐,奴婢是娘娘的大宫女彩雀,娘娘让您现在去她那儿。”
上官荨立马皱了眉头,这德妃真是安分不了多久,这一去又要同她惹些事出来。
心里虽然是很不乐意,但嘴上只得应:“你且回禀德妃娘娘,我马上就来。”
桃儿见德妃又要找上官荨麻烦,连口中的糕点都觉得不香了:“小姐……”
“没事,我去去就回了。”
见着德妃时,她躺在把上好的梨花木椅上,脚边放着一盆冰,身边还围了一圈宫女摇扇。
“见过德妃娘娘。”上官荨上前行礼。
德妃挥了挥手:“起来吧。今日本宫叫你来,是想你替本宫染甲,这等小事,你不会做不好吧?”
“回娘娘,能替娘娘染甲民女受宠若惊,还希望娘娘不要嫌民女手艺不好。”
德妃见她不拒绝,当然是要逮住这个机会整她一番:“你先来试试吧。”
“是。”
要说这染甲,上官荨也是有些了解的。
染甲原料是凤仙花,首先将凤仙花捣碎,再加入明钒少许在内。冼净指甲后,将这凤仙花汁敷于甲上,用片帛缠定过夜即可。
回想了步骤后,上官荨信心满满地走上前去坐在一个小凳上,开始捣碾凤仙花。
很快,凤仙花的汁液渗透出来,覆盖了小碗底部。用筷子夹出多余的渣滓,加入明矾搅拌均匀,上官荨取来毛刷打算开始为德妃染甲。
德妃见这上官荨不慌不乱,一个步骤都没有出错,心里已扭成了麻花,这让她怎么找麻烦?好在染甲就要开始了,她的手可不是很安稳的。
上官荨轻轻地托起德妃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右手拿起毛刷,沾染些许汁液,小心翼翼地往手指甲盖上涂。
就在这时,德妃手却动了一下,害得她染到了手指头上。
德妃挑起眉头,不满道:“刚才本宫看你还是一副专业的模样,现在怎么染到本宫手上来了?”
上官荨知道她是故意的,却还是道歉:“对不起,民女也是不小心。”
这下,她稍微使了点劲握住德妃的手,德妃却又挑剔:“你将本宫的手握这么紧是为何,不知道现在天气热吗?捂出了汗怎么办?”
这接连两次找茬,上官荨认定德妃果然又是没安好心。左右都不过是要被骂的,为了不白白被骂,她干脆就随便染染。
想到这,她这一次刷起来,直接鼻子眼睛下手,刷得德妃满手都是。
德妃吓得立马将手抽了出来,怒道:“你怎么回事?”
上官荨无辜道:“小女从未给人染甲,染不好,请德妃勿怪。”
德妃这回当真是被气到了,愤怒地道:“你不如出去打扫院子!”
一旁的彩雀冷哼一声,趾高气昂地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扫帚,递到上官荨的手中:“还请上官小姐将这院落打扫干净了。”
上官荨拿着扫把出了门,却没有听话的打算。这外头日头正是毒的时候,德妃在屋里躲着乘凉,她又凭什么顶着这烈日扫地。
到处转了转,上官荨寻了处树荫大的地方,靠着树干哼起小曲儿来,好生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