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主意,上官荨的思路倒是清楚了不少,拿了个小树枝在地上画起地图:“现在时辰晚了,钟粹宫是宫人不多,咱们从后门出去,把那两个小太监的衣裳抢来,直接去御膳房便可。”
桃儿见她说着,眼睛都发着光,也咽了咽口水:“小姐,我听说宫中有值夜的宫人,会不会被抓到。”
“哪儿有那么点背!”上官荨将手中的树枝扔了,站起身来,眼珠转了转:“桃儿在这守着,若是有人来就说我歇下了,霞依跟着我去御膳房。”
这个时分守着的人本就不多,后门守着的那两个小太监站着,头一点一点的,显然是没什么精神。上官荨给霞依使了个眼色,站在原地。
霞依点了点头,踮着脚缓缓靠近那两个小太监。直到站在那两个人身后,都未被发觉。她抬起手,用手掌的一侧朝着其中一人的脖颈敲了下去,那太监一声闷哼,便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你!”另一个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口中刚吐出一个字,便也被敲晕在地上。
上官荨这才走过去,脸上笑着拍了霞依的肩膀一下:“没想到你功夫这般好!”
霞依话少,倒是没有耽搁,直接将地上那两个人身上穿的太监衣服扒了下来:“主子先换上。”
说罢,她从不知道暗袖中拿出两段细细的绳子,将那两个人的手脚都捆上不说,连带着嘴也封住了,这才拿着另一套衣裳换了起来。
上官荨瞧着她竟然还带着绳子,不由感叹她的心系,只是多看了几眼,霞依察觉到,略不好意思的一笑:“我下手不重,他们过不了多久就该醒了,要是把人喊来不好。”
这倒是真的,上官荨点点头,半弯着腰走在前头。宫中不乏身材瘦小的太监,他们两人这打扮倒也不是十分违和。
借着月色,二人一路尽量往平日里不起眼的小路上走,上官荨远远瞧见有人打着灯笼走,连忙蹲下,顺道拉了霞依一把:“别出声,那是巡夜的宫人,未想叫我们碰上了。”
好在她发现的及时,早早蹲在草丛中,那些人并未瞧见她,只是打着灯笼从他们两人的身边走了过去,倒算是有惊无险。碰上这一回,上官荨也不敢大意,只是走的更快,没过多久便到了。
御膳房这会儿早就落了锁,里头黑漆漆的一片,显然没有人在里头守夜,这倒也算是好事。只是上头挂着的锁难解了些,上官荨拿着平日里的钥匙去开,那锁竟纹丝不动。
霞依过来看了片刻,也摇摇头:“我也没法子,恐怕是弄不开了。”
一路有惊无险的走到了这儿,怎好再无功而返?上官荨看了看那个木门,扭头看向霞依:“这铜锁弄不开,你可否将这挂铜锁的木头弄断?”
霞依点了点头,面色有些为难:“可以,只是这么做了回来宫里查起来……”
“夜黑风高,谁知道是咱们做的?”上官荨似乎都能闻到里头的香味儿,狠了狠心:“快开!”
霞依只用手拍了一下,那木头便断裂开来。两人偷偷潜进去,上官荨还不忘转身将门掩上,以免叫人从外头瞧见端倪。
御膳房中暗的厉害,什么都看不真切,也不方便点蜡烛。上官荨闻了闻,走向右边:“这儿放着烧鸡。”
她借着浅淡的月光拿起一张油纸将只烧鸡包起来,顺道扯下一只鸡腿啃着,瞧见霞依站着没有动弹,催促道:“你不饿吗?咱们不能呆太久,赶紧拿!”
说着上官荨的动作也未停下,转转悠悠又摸到糕点处,包了一包糕点,念叨着:“桃儿爱吃糕点,带些回去。”
那边霞依也陆陆续续拿了不少,看着大约是够吃了才停手。
“慢些出去,别叫人瞧见了。”上官荨抱着三四包吃的,将其中一包糕点塞到怀里,猫着腰出了门。
门外月亮高悬,不知怎么她竟有些心虚,只想着早些回到钟粹宫便是了,吩咐道:“想必这会儿也没什么人,咱们就不走近路了。”
就说屋漏偏逢连夜雨,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事,待回去时,上官荨和霞依两人抱着一堆吃食,却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喊道:“前面那两个,干什么的!”
上官荨的脚步顿了一下,走的更快了,却不想那一行人跑着拦住了她。
“问你们做什么的,耳朵聋了是不是?竟敢违抗命令!”上官荨前面站了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提着灯笼围着两人转了几圈。
这会儿已经被抓住,再多抵抗也没有什么意义,上官荨低着头,尽量将声音压得低沉了些:“小的走的急了些,并未听见您叫我。”
或许时太监的嗓音本就有些尖细,那侍卫听了也并没有起疑心,揭过这事没有再提,反而问道:“将你宫中的令牌拿出来。”
糟了!上官荨心中暗道不妙,出来的太着急了,忘了将那两个太监身上的令牌搜出来,此时倒没法子应付过去,只好赔笑道:“都这个时辰了,我们两人出来的急,忘了带了,您宽恕则个?”
那侍卫显然是见多了这样的托词,声音一下严肃起来,上官荨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警惕了起来,心有些悬:“你既然说腰牌忘在宫中未拿出来,总要说说到底是何缘故这个时辰出来,不然我也不好办啊。”
他这问题更是难做,上官荨只模模糊糊的说道:“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是替主子办事,自然不会存什么坏心思。”
那侍卫听她这含糊的说辞,心中的疑虑瞬间大增,冷笑了一声:“你这样的奴才倒真是可疑,托词也叫人信不过,来人!将她们身上的东西搜出来!”
她们二人从御膳房出来时,为了避免目标太大,将手中拿着的吃食全都塞进了衣服和暗袖中,好在太监的衣服够宽,倒也能塞得下。
只是这些东西要是被翻了出来,那私闯御膳房的罪名就跑不了了,即使是太后和李承基有意保自己恐怕都难。
霞依并未想那么多,只是挡在她的身前,做出保护的姿态。
“你们敢违抗命令?”那侍卫大喝一声,其他侍卫从四周包抄过来,眼看着就要和霞依打起来。
“住手!”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众人身后一个骑着马的人走了来。他背对着月光,上官荨却还是能认出这是李承基。
侍卫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时辰太子会出现在这儿,连忙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基面上倒瞧不出什么,看着这一群人,眉头皱了皱:“你们吵吵嚷嚷的做什么,侍卫便能如此慢待下人?”
那太监袍子里的人娇小啊,脸庞的轮廓在月色中也格外柔和,李承基只看了一眼,便瞧出她是谁。
那侍卫只是不卑不亢的,并未表现出畏惧:“属下只是奉皇上的命令办事。”
李承基颔首,正当上官荨担心他瞧不出自己时,开了口:“他们两个是我宫中帮忙办事的,如此你可否放人了?”
“那是自然。”侍卫挥挥手,其他人也随着退下,在路中间让出一条路来。
李承基骑着马,在前头走了,上官荨不敢耽误,连忙在后头跟上。心道不知他是有意无意,马的脚步竟也走的很慢。
到了寂静处,李承基瞧着她:“怎么穿着太监的衣裳。”
上官荨觉得脸色有些发烫,做这事竟然叫他撞见了,却也实话实说了:“在宫里没用晚膳,只好去御膳房偷些东西吃。”
李承基听了,只觉得心中有些淡淡发酸。她的脸很小,藏在太监帽子宽大的檐下,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瞧着似乎是又瘦了,想来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只想着,并未说出来,笑了一声:“你竟也大胆,不怕被抓个现行。”
上官荨抿了抿嘴,只觉得腹中空空如也,没有答话。
“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给霞依,跟孤走。”李承基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顿了顿,那语气叫她一下觉得找到了靠山,心中踏实极了。
待东西都掏出来,一只大手伸在上官荨面前,她只扭头吩咐霞依先回去,握住李承基的手,借着力便上了马。
马上颠簸,她也觉得不舒服,出了宫门索性将帽子拿了下来,闷声问他:“你怎么在宫里。”
李承基声音听不出情绪,手臂环在她腰间,有些暧昧:“和父皇商议事,才准备回府。”
上官荨闷哼一声,没了话音,过了许久只听得他说:“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有人欺辱你也不知找孤?”
她脑中有什么轰鸣起来,没有回话。
直到回到他的私宅,上官荨才冷静下来,李承基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叫人准备吃食。
不过多久,桌上便摆了满桌,她眯了眯猫儿般的眸子,只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却也懒得深究,拿起筷子便用了起来心中感叹他这儿的吃食,就连皇宫中御膳房也比不上,连这佳酿也是一等一的醇厚。
她只自顾低头吃着,不过多会儿就肚皮滚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