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来了片刻,未想时辰过得如此快,上官荨晚间还是要去德妃那处歇着,这事推脱不了,她脸颊微红:“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着什么急?”李承基倒还是那不紧不慢的样子,拿起手中经常把玩的串子起了身,“这皇宫中的是德妃恐怕也叫人打听着,做戏就要做全套,如今还不迟,我带你去太后那,免得回来再落人口舌。”
倒也是这个理,上官荨了然的点点头,此时她已经从方才暧昧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只是多少有些脸皮薄,好在李承基未曾提起 ,也没有再做越矩的事,这才渐渐如往常一样。
太后门口守着的宫人见李承基,自然不敢怠慢,两人很快就进了正殿。
“你们来了。”太后瞧见李承基带着上官荨过来,对两人的亲密很是满意。
“见过皇祖母。”李承基行了礼,脸上有些笑意,“皇祖母应当也知道那事了,我找了个推辞将她带到这儿来了。”
太后点点头,见上官荨行过礼之后,立即叫人赐坐:“你们在钟粹宫门前闹得事儿我也听闻了。”
她的目光看向上官荨,见对方并没有露出委屈或是别的神情来,对她的识大体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你这姑娘是个好的,万不要将那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这话先是表达对上官荨的喜爱,之后敲打了她一番,毕竟这皇宫中发生的事,传出去了也没什么好处,损害的是整个皇室的名声,自然希望她别太记仇。
上官荨知道太后的苦衷,本也无意将这事传给旁人,从善如流的露出乖巧的模样:“太后娘娘心中有丘壑,臣女自然也是将娘娘看作楷模。”
“我许久不管皇帝后宫的事,也插不上什么手,只是那些女人我倒是都还清楚,德妃性子不怎么好,心眼儿也是个多的,恐怕要与你为难。”
多的话太后没有再说,但上官荨却明白她的好意,笑着应了:“小女定记得太后娘娘的教诲,瞧着娘娘的气色比上回见时倒是好了不少。”
“是吗?”太后的脸色这才露出喜色来,人老了无非就是想身子健朗,多活几年,听见这等如意话自然喜笑颜开,“这几日天气爽快,我用的比平日多了些。”
“上官姑娘都这么说了,想来皇祖母身子不错,那我也放心了。”李承基见这二人话中的气氛好了起来,暖着场子。
“你走近些叫哀家瞧瞧。”太后向她招了招手,笑意慈祥。
上官荨走近了些,她脸上的笑意便没有那么明显了,“我这是老眼昏花了,竟没有看见你脸上有这么明显的印子。”
上官荨不打算拿这件事做筹码故意博得太后的怜惜,只是淡笑了下,面上丝毫不见委屈:“本没什么的,不劳烦太后娘娘忧心,这么点印子放到明日也就消了。”
“你这孩子!”太后虽说敲打了她一番,但是上官荨生的娇小可人,相貌也讨人喜欢极了,见她如此懂事,太后心中也有了几分怜惜她的心思,“女儿家的相貌最是重要了,怎么能说没事?若不上药明日怕是就肿起来了。”
她顿了顿,才又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话问出来了,即使想要遮掩太后也能查到,上官荨也并没有帮德妃遮掩的打算,垂下眸子:“臣女与德妃娘娘生了误会,恐怕她心中气愤这才动手的,臣女本无意说出这话,只是不敢欺瞒太后娘娘。”
“糊涂啊!”太后叹息一声,她原来还觉得德妃虽说蠢笨了些,好在没有什么坏心思,谁知竟做出这样的事来!
不论一个妃子出手打皇帝请来的人有多大罪过,就这丞相家千金的身份也是她能动的?真是糊涂啊!
她说完这话,连忙吩咐身边的嬷嬷:“快去库里将哀家收着的玉肌膏拿来给上官姑娘用上,若是留了疤可怎么好?”
陈嬷嬷去了不过多时手中就拿着一个小瓷瓶走了过来,递给一个小宫女。
“你去将那玉肌膏给她抹上。”太后表现的实在太过殷切,上官荨自然是拒绝不得。
她懂医术,知道脸上的印子也只是瞧着吓人,实则不会留下伤疤,过一日就无事了。
只是太后想借着此事表现对自己的喜爱,倒也无事,况且这玉肌膏的确是难得的好东西。
宫女站在她身边儿,用手指沾了些玉肌膏,轻轻往她脸上擦拭。膏体有些凉,上官荨眯了眯眼,这东西的确不错,只是对于太后而言,恐怕也不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
“这玉肌膏你收下,记得晚间再擦拭一回。”太后瞧着她的脸,心中哀叹。德妃那个不知轻重的,若是回去再做出这等糊涂事来,可就没法子向丞相交代了。
思虑至此,她又吩咐陈嬷嬷将柜子中的东珠发簪取出来赠给上官荨。
这次送的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宝物,东珠这东西尤其金贵,恐怕就连最得宠的妃子想要,也不是那么好寻。况且这簪子除了东珠,通体是由珍贵的红翡制成,实在是难得。
“太后娘娘,臣女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上官荨自然也不是个傻的,不知太后是否在试探,索性不接就是了。
太后佯装生气:“哀家给你的东西,谁敢说三道四?戴着吧,叫旁人瞧见哀家对你的喜爱,少弄些幺蛾子。”
却不想她有这份心,话说到如此,像推辞也是不成的,上官荨由着陈嬷嬷将这簪子插入发间,脸上并未露出什么,心中却总有些不安。
“叫你们这些小年轻陪着哀家着实是委屈了。”太后慈祥的笑了笑,“这就回去吧,哀家也要安歇了。”
左不过是找些托辞,上官荨也不欲多留,和李承基二人起身告辞了。
“难为殿下为我浪费了这么些时辰。”上官荨心中有些淡淡的愉悦,抬头看了他一眼。
李承基不置可否,只是手中转着串子的动作停了下来,顿了顿才说道:“难为你知道。”
上官荨要回钟粹宫,他也不说走,就这么在她身边儿陪着,一步步走到了钟粹宫门前。
“我回去了。”她朱唇轻扬,猫儿般的眸子中露出些淡淡的笑意,却猝不及防的看到他靠近。
上官荨的呼吸一滞,却见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脸上轻擦了一下。
“药膏没匀开。”始作俑者一脸无辜的表情,瞧得她都不好意思怪罪了,心中却总觉得这人是有意的。
李承基看着她的小表情,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回去吧,若是碰见什么事,就来找我,别自己硬撑着。”
“嗯。”上官荨应了,便带着桃儿和霞依走了进去,心中暗道,未想到李承基事如此体贴的一个人。也从未有人对她这么体贴。
里边儿的宫女守着,见是她进来,脸上没有一丝不恭敬的地方,低着头快速的说道:“德妃娘娘安排您歇在偏殿,请随我来。”
钟粹宫很大,即使是一个偏殿也是不错。院子里有成片的荷花栽在白玉水缸中,底下几条鱼在游玩,颇有情趣。
殿内也算是宽敞,住下三五个人也绰绰有余,倒是没有刻意为难的模样,瞧着李承基的威信起了些用处。
“我理应去看望德妃娘娘。”上官荨眸子中露出狡黠的笑,若如此德妃也不敢动自己,倒真是有意思。
“德妃娘娘这就歇下了,吩咐若无要事就不必过去了,姑娘也趁早歇下吧。”宫女面色不太好,娘娘发了好大的脾气,才晕过去这事也不便说出去,只能找些借口搪塞过去。
上官荨心中更绝好笑,只摆了摆手:“若是这样,那我就不过去叨扰了,叫德妃娘娘好好歇着吧。”
宫女走后,她才笑了出来。桃儿也弯着眼眸:“那老妖婆可算是恶有恶报了,真不亏她的!”
“谨言慎行。”上官荨瞥她一眼,眸子中却没多少怒气,心中也觉得痛快,站在白玉水缸旁边儿,伸手摸了摸那荷花的花瓣。
“上官姑娘。”
听到这声音,上官荨的手僵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抬起头看着来人。
李承奉倒是将她的眼神视若无睹,走了来:“听闻上官姑娘入宫,特来探望。”
他这神情上官荨太过熟悉,真是虚伪的可以。她神色淡淡:“劳烦了。”
瞧见她这表情,李承奉就想起那日在流觞宴上丢的脸面。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眨着桃花眼,走近了些:“姑娘初来宫中,想必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若是有什么需要置办的物件儿,大可来找我。”
“这些不是应当去找尚工房的人吗?”上官荨早就看透了他这副虚伪的模样说的话更是毫不留情面:“我与五皇子素不相识,况且还有男女大防在前,您这样私自来我的偏院颇为不妥,还是请回吧。”
说罢,她转身回了房中,桃儿有眼色地将门带上。
吃了闭门羹,李承奉的面上不见多少恼色,反而更加有兴致。
他神色发狠,等她进了自己的王府,看她还拿什么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