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荨听见太监的声音,松了一口气,李承基来了,德妃定会就此收手。
德妃知道其中利弊,不能叫李承基直接撞见这事,忙训斥下人,“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把她放开!”
那些嬷嬷太监都撤了下去,上官荨还跪坐在地上,反正巴掌都挨了,不做出个样子来,倒是亏了。
她想完之后,殿门被打开,李承基随着倾泻的阳光走进来。他生的挺鼻厚唇,天生便是帝王之姿,如今身上如同渡了一层金一般熠熠发光。
殿中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出一声。上官荨瞧见他,眸中带了些许笑意,用手撑着地想站起身。
李承基走到她身边,大手放在她的臂弯,似乎没用多少力气,就将上官荨从地上捞了起来。
这举动是毫无疑问的偏袒,德妃原就和他不对付,如今瞧着更不顺眼,只是碍于他的身份,只是语气冷冷的说了一句:“太子到我这儿做什么来了?”
李承基行了一礼,面色瞧不出有情绪:“太后听闻上官荨入宫,很是思念,我路经此处,便顺路将人带去了,省的再闹出什么旁的事。”
德妃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个人精,怎么会听不出李承基话中旁的意思,只是听懂了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她脸上的笑意勉强极了:“若是如此,应是太后娘娘身边儿的宫女来请才是。”
她也知晓,若今日将上官荨放去太后那儿,指不定这事就会传出去。
上官荨站着不动,未曾言语。方才德妃动手的时候那般嚣张,如今倒是回过神来,知道害怕了。只是李承基在这儿,他想将自己带出去,就轮不到德妃说什么。
“怎么?德妃是在质疑孤说出话的真假?”李承基转动着手中的串子,冷笑一声,“不知你是否对太后不满,这才不愿意放人。”
“本宫只是随口一问,并未有扣人的意思,太子多虑了。”德妃脸上的笑看着比哭还难看,扯着嘴角,“既然如此,上官姑娘你便随着太子去太后那儿,只是记得回来便是。”
这么一顶和太后作对的帽子扣上,德妃可担不起,只能难堪的放了人。
“自然。”上官荨笑了笑,觉得脸颊还有些微麻。她这变相的警告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无非是叫自己别将事情乱说出去。只是这样如了她的意也是不能的。
“上官姑娘来此处,脸上却添了印子,若说不小心磕碰了,想必也是无人信的。”李承基不紧不慢的说出这话,看向德妃,眸中的威严不言而喻,“德妃娘娘给个交代?”
德妃坐回贵妃榻上,瞧也不瞧他 一眼。
上官荨是她出手打的,可她多少也算是李承基的长辈,他断没有越矩的道理。
上头的人不发话,那些婢女太监自然也个个都屏住气息,生怕自己被当替罪羊拉出去。
“德妃娘娘忘了?”李承基忽地笑了笑,有些嘲讽的意味,“上官姑娘,你亲自去认,谁打了你还回来就是。”
上官荨的身份自然不能对德妃动手,只是收拾这几个仗势欺人的奴才还是不成问题的。
德妃以为她是骄纵的千金小姐,也没必要叫她察觉旁的事情。上官荨起身走了过去,那些人给李承基行礼尚未被叫起来,在地上跪成了一排。
“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狗奴才!”上官荨走到一个太监跟前,抬脚将人踹倒在地上,“真把自己当什么人物了?”
她这边骂着,心中有些痛快。李承基瞧着她的模样,只觉得甚是有趣,这人在德妃面前嚣张跋扈的娇蛮样,他倒是头一次见。
太子还在这处,况且德妃也未曾出声,这些奴才自然不敢反抗,默默的受着。
这个倒在地上,上官荨也没什么兴趣,走到下一个人面前,二话不说抬起手给了那人一巴掌:“瞧着你平日里就是个作恶多端的,是该好好教训一番。”
她说的句句话,都若有似无的指向德妃,德妃听的脸都绿了,却碍于李承基在这,不好出声说什么。
这么几个人都踹了一脚之后,她走到了拉着她的那个嬷嬷面前。
那嬷嬷想来也是怕被发落降罪,害怕的身子微微抖着,被上官荨盯了片刻,便慌忙出声:“上官姑娘饶了老奴吧!”
她倒也并未多言,只是也照例踹了她一脚:“做了这等事,还好意思说出来!”
那几个被踹倒了的奴才也不敢越矩,被踹到了连忙起来,连一个喊疼的都没。上官荨芊芊玉指指着那些人骂道:“一群贱婢,个个都是没有教养的东西!”
她这话说完,也没了教训人的兴致,转身看向李承基:“莫叫太后娘娘等的着急了,这就走吧。”
李承基自是不会不同意,两人径自走了。
“这个小贱人!”方才李承基在的时候,德妃一句话未曾说,人刚一走,只觉得怒火攻心,指甲掐在肉里也丝毫不觉得疼。
上官荨说的那番话分明是指桑骂槐的骂她,偏生还毫无法子反驳。
德妃只觉得心口憋闷的紧,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两人出去,便走到了御花园,上官荨收起了那副骄纵的模样,有些诧异:“太后娘娘怎么想起叫我过去?”
李承基瞧了她一眼,有些揶揄:“平日里瞧着你聪明,连孤说的假话竟也听不出。”
上官荨就这他的话好生奉承一番,笑了笑:“多亏殿下来的及时,如若不然她还不知要怎么教训我。”
“我不来你便没法子脱身了?”李承奉眸中有淡淡的笑意,她就像那猫儿般有机灵劲儿,怎么回找不到办法制衡德妃,“我也是听闻你进宫了,担心你被德妃为难才过来看看,不想你还是受伤了。”
上官荨用手轻轻触碰脸上的伤口,觉得有些微微刺痛,眯了眯眸子,“小伤罢了。”李承基瞧见她的神情也并未多说:“前头有石桌,去那儿坐会儿,顺便给孤把脉。”
石桌在假山后头,若不细心也发现不了,这几日来也没有问过他的身子如何,上官荨点头应了,两人走过去。
待李承奉坐下,却并未伸手,而是瞧着她的脸。上官荨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连忙岔开话题:“不是要把脉么?殿下不伸手,臣女可没有那等听声识病的本事。”
“不急。”李承奉的剑眉皱了皱,似是有些不快,唤到一个人名:“霞依。”
“主子。”他说完,身后站出一个眉目有些严肃的宫女。那宫女低着头并未往前头看,神色恭敬,大眼一看就不是宫中出来的宫女,身上倒有些肃杀之气,瞧着像是暗卫之类的人。
“日后你就跟着她,无论何时,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他扫了霞依一眼,后者立刻点头称是,没有半分质疑,那等服从的样子叫人惊奇。
“这是?”上官荨虽说看出这个人并非普通的宫女,却有些讶异,好端端的,李承奉怎么想到送个人给自己?
“她是我的人,武功很好,你放心就是。”李承奉说罢,霞依已经站在了上官荨身后,“待会儿你还要回去德妃那儿,我把霞依给你,也是叫她在德妃跟前护着你,若是有什么大事,叫她来寻我便是,总不会叫你再吃了亏去。”
这人竟还这般周到体贴,上官荨本就为回去的事情有些忧虑,见他找人帮自己,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殿下如此用心良苦,那这人我就收下了。”
他们两人中间有一种无形的默契,李承基不说霞依的真正身份,上官荨也不会去过问,左不过他们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这样也未尝不好。
“现在来把脉吧。”她轻呼了一口气,看向李承基的目光有些不自然。
李承基伸出手来,上官荨才意识道有些不妥:“我未带脉枕。”
毕竟有男女授受不亲的大防在,这样未免太过唐突。
李承基扫了她一眼,凉凉道:“医者仁心,难不成我还要担心你这个弱女子占了我的便宜?”
上官荨也未多说什么,将他的衣袖掀开。他的手修长,看着并无不妥,手腕那处却显着青筋,显然他不如平常男子健壮,只是这么多年精心调养着,瞧着与旁人也差不了多少。
指尖覆盖上去,能明显感受到一跳一跳的脉搏,有些温热的手腕,夹杂着平日难得一见的龙涎香的味道。上官荨感觉得到李承基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脸颊觉得有些烫,匆匆的放了手。
“和平常无异,只要照着我的方子调理便是……”
话还未说完,她便匆匆抽手。只不过被另一只温热的大手抓住了。
上官荨下意识的抬头,正巧对上他的目光,霎时间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呆呆的看着他。
日光洒在他的脸上,眸子处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来,瞧着竟然有些叫人迷醉。
上官荨看的有些呆了,脸颊烧的厉害,心中腹诽,李承基竟生的如此俊朗,上辈子她还真的未仔细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