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玉哪经得起这般恐吓,从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变成街上要饭的脏兮兮的乞儿。不,他才不要过那种日子!听旁人说,街上的乞儿都是吃些扔地上的食物,有时还要与老鼠抢吃的,下雨天只能蜷在那些巷子里的边边角角。
就这么想了一下,上官玉的眼泪就就和断了线的金豆似的往外撒。
慕氏见宝贝孙子哭了,心下大乱,顿时没了方寸,想都没想就责备上官荨:“你乱说些什么呢!真成了,我们丞相府也不会受那么大的牵连。”
换言之,慕氏等于从侧面证实了上官荨说的话是真的。
上官玉崩溃大哭,一时间完全无法接受现实。怎么可能呢,他的娘明明是天底下最好的娘,给他吃好的喝好的,还带他玩,那么温柔体贴的娘,怎么可能做出这等龌龊事。
“不可能,我娘亲不是这样的坏女人,你住嘴,不准再说了,你骗我!对,你休要再骗我!”
“我骗你?那你娘为何会被爹爹休掉?我要是有这么大本事,爹爹早就把你娘休了。”上官荨任凭上官玉大喊大叫,她仍是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我……”上官玉抽抽噎噎,眼睛比受惊的兔子还红,眼皮肿的和核桃一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上官玉一下瘫坐在了地上,抱着膝盖,泪珠就像不要钱似的撒,全都落在衣襟上。
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但他也是真的不想接受现实。
奶娘丫鬟们哪见过小少爷哭成这架势,这要是这哭出来什么问题,她们这条命都得丢啊。
“少爷,地上凉,您身子娇贵,快起来吧,可别受了风寒了。”
“是呀少爷,可别哭了,哭得都不好看了。奶娘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一群人上前七手八脚地要将上官玉扶起来,上官玉却拿出了撒泼打滚的架势,死活不肯挪一下:“你们都滚开,别烦我,你们都是骗子,是坏人!”
饶是经验老道的奶娘也一时间没了法子,只好求助似的看向老夫人慕氏。
慕氏也是心疼得紧,最疼爱的孙儿哭成了这副模样,都怪上官荨是个嘴碎的,嘴上连个门把也没有。尖牙利嘴的,却全把话攻击到自家人身上了。当下,慕氏对上官荨的厌恶又是多了几分。
挽了挽袖,慕氏俯身去抱上官玉,口中念念有词:“噢乖乖不哭了,你可是祖母的宝,怎么哭成这样呢。”
上官玉敢对下人发脾气,对祖母却是万万不敢的,放弃了挣扎,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慕氏怀里,眼泪却也还是没断。
慕氏掏出了块手帕,轻轻地替上官玉净了面,一旁的丫鬟也争先恐后地替小少爷拍灰整理衣裳。
上官荨看着眼前这万般和谐的画面,无话可说,只是面无表情地行了个礼,道:“既然没什么事,孙女便告退了。”
上官荨忍着疼痛被桃儿搀扶着走进了房门,里面的侍女看到了上官荨胳膊上的伤,立马去梳妆台下面找出药箱,拿到上官荨面前。
上官荨把胳膊放在桌子上,桃儿给她倒了一杯水,愤愤不平的说道,“老夫人惯事是那样,又要小姐为家族牺牲,又要苛待于小姐,当真让人生气!”
说着重重把茶壶放下,侍女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只是细心帮上官荨擦着药,桃儿心疼的帮着忙,“也不知道这老夫人到底把不把小姐放在眼里,真让人心寒!”
涂好了药,上官荨把衣袖扯下来,对桃儿说,“你也不必为我担心,她们看不惯我,我自也看不惯他们,左右不过是两相厌罢了。”
“他们盼着我为家族做事情,我偏要为自己打算,一些话啊,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听听就当过了耳就是了,何苦动这么大的气。”
桃儿看着还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小姐,心里满是心疼,她蹲在上官荨旁边,伸手扯住她的衣襟,“小姐,您总是这样宽宏大度,这万一要是有日他们欺负到您头上了,您可怎么办啊,他们嘴巴这么碎,净惹人嫌,小姐那你可是只有一张嘴巴的呀。”
“桃儿,你不必为我担心,他们若是欺凌到我头上,我哪有不理会的道理呀,若是欺负我一尺,我就还一丈!”
看着小姐成熟的让人心疼的样子,桃儿只能说,“得嘞,我的好小姐,只要您没事儿,让奴婢怎么样都行!”
上官荨说这些话无非就是不想让桃儿担心,在她看了,慕氏虽然对她不好,常常因为一些小事就看她不顺眼,但是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偏爱就偏爱呗,她上官荨乃上管家大小姐,她才不稀罕这点偏爱,她的决心可大着呢。
终有朝一日,她能威望无比,让这些人对他毕恭毕敬的。
桃儿去给她准备晚膳去了,她闲的无聊,只能挑一些好玩的书籍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等到用过晚膳,桃儿伺候上官荨沐浴更衣,便去了床上入睡了。
这一夜,很是安宁。
翌日一早桃儿就把上官荨叫起来了,今天他们可是要一起进宫见德妃娘娘的,不能耽误了时辰。
说来着德妃娘娘在宫里也是威望很大,膝下尚有一子一女,如若她的野心不是这么大,就在宫里老老实实的待着,不做出这么多龌龊的事情,相必日子过得也一定很幸福。可是啊,这德妃娘娘的野心可大着呢,放着这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要,非要帮自己的三皇子上位,这样的人,一般不会有好下场。
为上官荨梳妆的时候,桃儿显得心事重重,还一个不小心扯痛了上官荨的头皮,引得上官荨一阵责怪,“桃儿,你小心点啊,我这头皮都快让你扯下来了。”
桃儿焦急的立马放下梳子,小心翼翼的帮上官荨揉着头皮,等到她舒适一些才重新拿起木梳,小心的梳着上官荨的秀发。
“桃儿,你怎么啦?我怎么瞧着你今日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上官荨看向铜镜里面带愁色的桃儿,这丫头心事这么多,也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
帮上官荨盘着头发,桃儿撅着嘴说,“这德妃娘娘好端端招咱们进宫,不知道又要怎么刁难小姐呢,小姐,我看还是装个病,咱们不去了吧。”桃儿歪着头,两双杏眼天真的眨巴眨巴看着上官荨,却被她弹了一个爆栗。
“傻不傻呀,想什么呢,德妃亲自召我进宫,我若是装病不去,那不是不给德妃脸面嘛,况且她特意搬了圣上出来,我不去怎行?”
看着桃儿面带苦色的样子,上官荨无奈的吩咐着她,“去把我前几日买的金钗拿来,还有那紫玉的步摇也拿过来帮我带上,那对金蝶耳环也帮我拿来,帮我通通戴上。对了,我今天要穿我的那件桃粉对襟裙,一并伺候我穿戴上吧。”
桃儿小心的帮忙把衣服给上官荨穿上,她今天还特意擦了许些胭脂水粉,模样甚是俏丽,她本就生的好看,只是素日里也不爱打扮,这一打扮起来,真当是优雅不失风度,华丽不失大气,看的周围侍奉的人都挪不开眼睛。
“我家小姐就是好看,这一打扮起来,就是整个京城所有的女子,也不及我家小姐半分好看啊。”
上官荨笑着刮了一下桃儿的鼻子,“就属你嘴甜,行了,我们出发吧!”
两人出府,马车早备好了、
桃儿搀着上官荨坐上马车后,总感觉有些不妥。
她扶着上官荨的手,有些不安,悄声道,“小姐,那德妃娘娘本来就看不惯您,恁在打扮的这样鲜丽,让她看到了,肯定又要责备您了,您看这时间还早,要不我们还是回去换了吧。”
上官荨轻轻一笑,“可知我为何要穿这艳色?”
桃儿懵懂的说,“许是小姐喜欢?”
“傻丫头。”上官荨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德妃召我入宫,无非是为了出上次的气,定要为难我的,与其一味忍让她刁难,不如先发制人。”
“她横,我们也横,看谁先烦了谁罢!”
桃儿一脸惊讶,“小姐,你穿艳色竟是为了讨德妃娘娘的厌啊……”不愧是她家小姐,够猛!
马车很快到了皇宫,桃儿先下去,上官荨才慢慢从轿子上走下来,看着这里这么高的宫墙,上官荨叹了一口气,这皇宫啊,装饰华丽,不是寻常人想进来就能进来的地方,有多少人为了这偌大的皇城,不惜杀害人命,让这么多人为他们能踏进皇宫而铺路,当真是丧尽天良。
她前世又何尝不是在宫里双手染血呢?
轻叹一口气,上官荨便在指路姑姑的指引下进了钟粹宫。
刚进来就被宫门前的宫女拦下,“这位是上官小姐吧,来的不巧,我家娘娘正在休息呢,您就在外面等会儿吧。”
上官荨上挑柳眉,德妃这是给她下马威啊。
她转了转眸,红唇轻勾,希望待会儿德妃别后悔让她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