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褚潇低头沉默,皇后也不逼近,一个悠悠地道:“你自己仔细想一想吧。”片刻寂静后,文蕊嬷嬷掀了珠帘走进来,笑道:“娘娘,范夫人带着范小姐来给您请安。”褚潇抓着帕子的手一紧。
皇后微微点头道:“让范夫人和范小姐在正殿歇息片刻,本宫稍后便来。”褚潇挣扎着,想要开口说自己想要回沉徽殿,皇后明白了褚潇的意图,淡淡道:“跟母后一起去。”语气不容置疑。
褚潇迫不得已,坐着等待皇后去更衣。今日宴会,皇后穿着繁琐,凤凰珠翠冠配赤红的大袖长裙给人无形的压迫感,褪去今日的皇后朝服换上了一身舒适又考究的常服。文蕊嬷嬷扶着皇后去了正殿,褚潇跟在后面。
范夫人出身于书香门第,生长于水乡,说话柔声柔气,温柔又斯文。范小姐和范初一母同胞,皆为范夫人亲自教导,远远看去便觉得女子优雅又和善。
见皇后和褚潇走了进来,范夫人和范小姐起身行礼,一板一眼。皇后温和地笑了笑,让她们不必多礼。
范夫人让自己身边的丫鬟拿了一个雕花镂空木盒递给了皇后身边的文蕊嬷嬷,笑道:“皇后娘娘如今身怀有孕,用物皆尤为考究,这是妾身娘家祖传的玉回粉,不比寻常的胭脂水粉,孕妇也可使用……”皇后和颜悦色地道:“范夫人有心了。”然后命文蕊嬷嬷收下。
皇后又看向范小姐,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笑着道:“范小姐跟夫人长得真是如出一辙。”范夫人也笑道:“常有人这么说。”皇后又问:“范小姐今年芳龄几许?”范小姐规矩道:“回娘娘,臣女今年十四岁。”皇后笑道:“比潇儿小了一些。”一旁的褚潇一言不发,范夫人笑着道:“公主也快到了出宫开府的年纪了。”褚潇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皇后警告地看了一眼褚潇,又笑道:“是快要到了,不过皇上和本宫想先给宁徽定下婚事,等到大婚时再让宁徽搬进公主府……”说罢,皇后和范夫人对视了一眼,范夫人受宠若惊道:“娘娘的意思是?”皇后微一点头:“范夫人聪颖,自是明白本宫的意思。”
范夫人忙跪下行礼谢恩:“妾身替犬子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皇后示意文蕊嬷嬷扶起范夫人,起身走到了范夫人面前,轻轻地握住范夫人的手,笑道:“范家是书香门第,且范大人和范夫人琴瑟调和、伉俪情深,范夫人通情达理、贤良淑德。范公子卓尔不群,本宫自是放心公主嫁入范府。”
褚潇脸上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本以为没人看见,却抬眼看见范小姐正偷偷地看着自己,见褚潇望去,范小姐忙转移开视线。褚潇见皇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慢悠悠地站起,行了行礼告退,皇后只笑着挥了挥手,没有阻拦。
褚潇坐进了轿辇里,被太监们抬着往沉徽殿走,疲惫不堪,闭着眼睛昏昏欲睡,轿子不自觉地变慢,生怕惊扰了轿中的褚潇。不知走了多久,听到外面有一个女子的声音。片刻,轿子落了下来,夏萤掀帘进来,轻声道:“公主,范小姐在前面说是有话对公主说……”
褚潇睁开眼睛,看向轿外道:“让她去沉徽殿。”
褚潇下来轿子便清醒了许多,坐在内殿的临窗的软榻上,春乐把泡好的茶端了进来,褚潇淡淡道:“让范小姐进来吧。”范小姐在沉徽殿的正殿没有等太久便被春乐唤了进来,范衿踏入殿中,便只看见玫瑰红的琉璃珠帘落地,隐隐约约能看到半开的珊瑚长窗下的软塌上斜倚着一位女子,女子闭目养神,极为疲惫的样子。
范衿走近,跪下行了行礼。褚潇抬眼看去,悠闲道:“起来吧。”范衿一板一眼地起身,站的笔直。褚潇纤白的手指接过春乐伸手递来的彩瓷茶杯,抿了口热茶,不慌不忙道:“范小姐有何事找本宫?”范衿见褚潇面色冷淡,语气疏远,微微笑了一下,轻声道:“臣女有话想单独对公主说。”
褚潇打量了范衿一眼,见女子不卑不亢,有些意外,放下茶杯对春乐几人道:“你们先出去罢,本宫和范小姐有话要说。”春乐、秋檀还有几位宫女恭顺地退下。褚潇笑道:“范小姐请坐吧。”范衿福了福身道谢,坐到了褚潇对面的紫檀雕花椅上。
似是斟酌着如何开口,范衿思索了片刻道:“臣女的话有些僭越,但臣女不得不说,即便是公主会发怒。”褚潇挑了挑眉,有些好奇。范衿认真道:“公主,臣女知道公主不想要嫁给臣女的哥哥,公主也知道不情不愿的姻缘是不会幸福的,所以……可否请公主劝皇后娘娘不要给您和哥哥赐婚?”
褚潇笑了笑,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你喜欢你哥哥?”褚潇的话让范衿面色慌乱了起来,手心出汗,忙否认道:“臣女只是不愿看到公主嫁入不情愿的婚姻中罢了。”褚潇没有挑破,只是道:“你们兄妹情深倒让本宫刮目相看,只是凑巧本宫曾听闻范夫人生范公子后大出血,险些丧命。范大人宠爱妻子,不愿再让范夫人陷入险境,于是便从远方无血缘的旁支家族里抱养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孩给范夫人养……”
范衿没有想到褚潇竟然得知范家的秘辛,范家没有一个下人敢谈论此事,范初也不知道。就连她自己都是在范大人和范夫人说话时候偷听到的。范衿见状,便不在褚潇面前掩瞒了,起身低头跪下道:“公主既然已经知晓,臣女便不欺瞒公主了。是的,臣女喜欢哥哥,但劝公主不要嫁给哥哥并不是只为臣女一人所想。臣女看得出来公主不愿嫁给哥哥,哥哥的性子也不适合公主,臣女是为所有人所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