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夏萤见到褚潇午睡醒后便捧了一件碧色圆月堆花襦裙走了过来。褚潇看了一眼这衣服的颜色,皱眉道:“这是母后送来的?”夏萤恭声答道:“是。”褚潇心中厌烦更甚,由得夏萤帮自己穿上裙子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褚潇从来不喜如此清淡的颜色,可皇后却说往日的服饰衬得褚潇盛气凌人,让人难以接近,少了分小女儿的姿态,便叫人去做了新衣送到沉徽殿。褚潇坐在琉璃嵌玉铜镜前,细细地打量着自己,却又故意从妆奁中拿出了鎏金凤钗戴在了头上,像与皇后作对般,又让夏萤梳了一个灵蛇髻。
褚潇起的晚,没过多久便去了朱宸殿,还未到正殿便看到紫翘在门外守着。连褚潇过来,忙喜气洋洋地走近,上下打量了一下褚潇后笑着道:“公主今日打扮的婉约清丽,皇后娘娘亲自选的衣服果然适合公主……”褚潇笑了笑不置可否,紫翘忙道:“皇后娘娘和范夫人、范公子范小姐都在殿中,公主快进去吧。”
褚潇走进殿中的时便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皇后细眯着眼看了一眼褚潇的发誓、范夫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范衿有些坐立不安、而范初却看了一眼褚潇便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脸色微红。
褚潇走到殿中给皇后福了福身,皇后笑着让褚潇起来,范家几人忙起身行礼,褚潇客气地笑了笑,让夏萤扶起了范夫人。
殿中的人多了起来气氛便有些尴尬,皇后便笑着对范夫人说:“孩子们都在这倒打搅了本宫和夫人说话,不如让宁徽带着范公子、范小姐出去逛逛吧?”范夫人明白了皇后的意图,温婉一笑:“娘娘说的是,倒是要麻烦公主了。”
褚潇忙起身向皇后行了行礼,表示明白后便领着范初和范衿一同出了朱宸殿。
刚走出朱宸殿,紫翘便笑着从后面追了过来道:“皇后娘娘方才突然想起范小姐擅长琵琶,便叫小姐回朱宸殿跟娘娘一同切磋一下……”褚潇心中有些无奈,果然。范衿有些犹豫,看了一眼褚潇和范初。范初安抚道:“妹妹先去陪皇后娘娘吧。”范衿只得心中带着不情不愿,跟着紫翘回了朱宸殿。
褚潇一群人迤逦而去,一路寂静,只有来往的宫人探头打量着二人,走了一路都没人开口。片刻后,身旁的范初有些紧张地开口问道:“听闻公主曾是唐大师的得意弟子,想来公主的画极为笔精墨妙……”
褚潇昂然自若道:“范公子谬赞。”范初有些小心谨慎地问道:“公主可否引我去见一面唐大师?”褚潇挑眉,没有想到范初提这个要求,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何范公子想见唐大师?”
范初道:“唐大师名满天下,在下不过是十分仰慕罢了。”褚潇又问:“听闻公子擅长书画,怎得竟还之前竟未曾见过唐大师?”范初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道:“在下无官爵,少能进宫。听闻唐大师常去宫外的醉云阁,便常在那里候着,却从未在那里碰见过唐大师……”褚潇心中有些好笑,醉云阁实际上是太子暗地里派人开的酒楼,而“唐大师常去醉云阁”不过是太子故意让人传出去的消息,不过就是为了吸引些人来自己的店里。
想来太子也坑了范初不少银两,自己替太子“赎罪”也是应该的……想了想,褚潇点点头道:“唐大师今日应该来了画院,你便随本宫来吧。”
画院离朱宸殿有些远,褚潇带着范初走了许久才到画院旁,唐大师不喜欢被宫女太监们围着,褚潇便让其余人都在外面等着,只带了夏萤和秋檀去了画院里。
今日的画院格外安静,皇子公主们认认真真地坐在园中练习着画莲花,见褚潇进来,忙不迭地站起来行了行礼,褚潇点点头,见唐大师未在前院,便领着范初去了落芙斋。
还未看清不远处门前站的什么人,那人却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看了看褚潇身旁的人又忙笑道:“见过宁徽公主,见过范公子。”褚潇见徐公公在这,疑惑道:“父皇今日也来了画院?”徐公公笑着道:“皇上正跟唐大师品着画呢。公主是否让奴才通传一声?”褚潇道:“不用了,本宫直接进去便可。”徐公公点点头,退到一边。
褚潇快步走了过去,边推开房门边笑着道:“父皇今日可与儿臣想到一起去了……”刚推开房门看到房中的人,褚潇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头皮有些发麻,没有想到许玄同竟然也在宫中。
范初跟了上来,见到皇上在殿中忙行了行礼,皇上眼中略带不满,表面却又平静地问道:“你就是范初?”范初有些紧张,慌乱道:“是。”许玄同亦打量了一眼褚潇和范初,手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狠狠地握紧。褚潇没敢抬眼看向许玄同,幸好唐大师笑着解了围:“臣先前便听闻范大人的儿子花鸟画的堪称一绝,今日托公主的福,可算是得以相见了。”
褚潇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没有接话,范初忙上前道:“一直没能见到唐大师亦是范初之憾……”范大师笑了笑,皇上开怀大笑:“今日玄同道长也在,书画家‘皆在此’了。”
褚潇这才不得不看向许玄同,许玄同只客气地笑着,亦没有接话。见褚潇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许玄同抬眼与褚潇的视线对视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不知怎的,看到许玄同冷淡的模样,褚潇原本心中的紧张和一丝丝愧疚竟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由得生出想要“调戏”许玄同的想法。
褚潇慢吞吞地故作不经意地往许玄同那边走了过去,许玄同一直用余光注视着褚潇,见女子往自己身边走来,心中有些紧张,身体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见皇上、唐大师和范初皆弯腰认真地在桌前讨论着一幅画,没有往自己这边看,褚潇偷偷地伸手在许玄同手心里轻轻地挠了一下,许玄同却觉得自己的心被挠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