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潇没有出声,也没有被激怒,而是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虞怀丹。虞怀丹身后的嬷嬷忙拉了一下她,褚潇可不比没权没势的钱才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而虞怀丹却看不清这一点,只觉得朱家和虞家不和是天下人皆知的事,自己何必还在褚潇面前装小?
褚潇没有开口,懒得搭理她,身旁的春乐开口,一板一眼道:“老祖宗规定,嫔妃和庶公主们见到皇后所生嫡子嫡女不论位分高低,皆要行礼。且宫中嫡庶分明,宫中的主子只有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和嫡公主。宁徽公主是皇上皇后的嫡长女,便是公主对贵妃娘娘训斥,也是符合规矩的。而虞婉仪仅仅从四品,却自持公主的庶母的身份对公主不敬,这样的事就算告到皇上那里,也是虞婉仪无理。”
虞怀丹却丝毫不将春乐放眼里,依旧嚣张道:“你不过一个奴婢,竟然敢跟本宫这么说话?狗仗人势的东西!”春乐没有吭声,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在褚潇旁边,面露不屑。
褚潇不悦地看向虞怀丹,没有一点尊敬的意思,自己还未开口,一直跪着的钱才人痛哭了起来:“公主,虞婉仪竟然恃宠而骄,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褚潇没有看她一眼,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虞怀丹,然后故作疑惑地问身旁的春乐:“父皇什么时候下旨让虞婉仪管后宫之事了?本宫怎么从未听说过?是你们故意瞒着本宫的吗?”
春乐愣了一下,明白了褚潇的意思,亦阴阳怪气地回复道:“奴婢也没有听说过呢。这么大的事底下的下人竟然不告诉公主,等过几日奴婢一定要禀报皇后娘娘,教训教训这些敷衍搪塞的奴才……”
在座的嫔妃们皆听出了褚潇的画外之音,槿妃偷偷地拿起手帕掩面偷笑。虞怀丹被褚潇和春乐主仆二人说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一时间竟没有说出话来。
褚潇见状,看了一眼秋檀,秋檀会意伸手拍了两下手掌,门外候着的沉徽殿的宫人有序地走了进来。褚潇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撇了撇嘴道:“把钱才人扶起来。”宫女们道了声“是”
把钱才人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虞怀丹只是不悦地翻了个白眼,褚潇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了一声。
见无人敢出声,褚潇便看向了纯妃,开口问道:“纯妃,把方才发生的事给本宫说一遍。”
纯妃低顺的说了声“是”,然后一五一十地把方才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只略去了自己为钱才人求情的那一段。褚潇听罢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一时间一片寂静,众人摸不清头脑,褚潇却面色愈加烦躁,想要赶快回沉徽殿看前几日太子派人送过来的话本。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秋檀终于来了钟和宫,后面跟着黄山身边的徐公公,徐公公笑容满面地对着褚潇行了行礼,褚潇点点头。徐公公又笑道:“奴才传皇上口谕,今日之事公主可以自行处理……这是皇上让奴才给公主送来的圣旨。”说着,徐公公让身后的徒弟上前,只见他双手捧着的红木托盘上放着上好蚕丝所制的空白圣旨。
看见圣旨竟然是空白的,虞怀丹放在椅背上的手有些紧张地握紧,皇上竟然如此宠爱宁徽公主?竟然送圣旨给她……
听徐公公说完,褚潇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是让身旁的春乐收下。徐公公见褚潇拿到圣旨,便行礼退了出去,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今日钟和宫里发生的事,褚潇伸手拿起托盘上的“圣旨”,然后看向钱才人,不咸不淡地叫了一声:“钱才人?”钱才人心中紧张,忙站起来跪下,手心都在颤抖着,嫔妃们见状,心中对钱才人不由得生出一丝同情之意。
褚潇看了一眼眼中带着得意的虞怀丹,虞怀丹似是知道有虞相做靠山,即便是宁徽公主再过得宠,也不敢对自己进行处罚,只能拿钱才人开刀,息事宁人。
褚潇讽刺地笑了笑,慢慢悠悠地开口:“今日之事,本宫已经心中已经有数。虞婉仪出言不逊本宫,本宫念在她刚进宫不久,不与她一般计较……”一旁的槿妃心中更是恨恨,连宁徽公主都不敢对付虞怀丹,自己更是难上加难了。虞怀丹不由得有些满意,放松地往椅子后一靠……
“另外——”褚潇看了一下地下跪着的钱才人,又开口道:“今日钱才人受了虞婉仪的委屈,且虞婉仪逾矩,竟然滥用私刑,本宫虽然说过不惩治虞婉仪,但也不能不安抚钱才人,所以——今日便封钱才人为正四品容华,为漱玉阁的主位。”话落,全场惊讶,槿妃第一个反应过来,温温柔柔地提醒地下跪着的钱容华:“妹妹还不快磕头谢恩……”
钱容华忙不迭地磕头:“多谢公主!”褚潇又看向虞怀丹,笑道:“虞婉仪可有何意见?”虞怀丹捏紧手帕,没有开口。身旁的嬷嬷忙偷偷地碰了一下虞怀丹,虞怀丹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道:“臣妾没有。”
虞怀丹今日赔了夫人又折兵,虽然褚潇没有怪罪自己,但却疯了钱氏为容华,生生地压了自己一头这件事比惩罚自己更让她难受。
褚潇见事情都解决了,起身打了个哈欠,开口道:“就这样吧。”然后便走出了钟和宫,嫔妃们忙起身行礼,钱容华在其中尤为恭敬。
回到沉徽殿,春乐见没有外人后忿忿道:“公主今日为何不惩罚那虞氏,奴婢看见她那嚣张不敬公主的样子就恨不得上去把她的脸皮撕烂。”春乐便说边比划着,褚潇听完笑出声来:“父皇给本宫空白的圣旨便是放心本宫绝对不会惩治那虞氏,虞氏虽然跋扈,但也聪明,知道本宫明面故意不敬本宫,就是为了让本宫惩治她,她好找父皇求情,若是那样……父皇自然看在虞相的面子上一时不会拿她怎么办,反而会打本宫的脸,那时候她岂不是更加得意?本宫偏不给她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