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潇在朱宸殿用了晚膳之后,皇上决定宿在了皇后宫中,褚潇和太子行礼退下,褚潇本想躲太子,想要坐轿子回去,但太子像是知道褚潇的想法,打发了轿夫回去,拉住了褚潇,兄妹二人并肩走在宫中。
褚潇心里将太子骂了一万遍,表面仍是装傻充愣。
“本来哥哥我只是猜测而已,谁知道你今日不经孤的试探…”太子偷偷在褚潇耳边说。褚潇愣住:“你昨天在骗我?!”太子笑出声:“现在才看出来,我的傻妹妹?”褚潇气急:“褚潭混蛋!”然后气着踢了太子一脚,太子笑着躲开。
后面的宫人不敢吭声,看着兄妹二人胡闹。
太子把褚潇送到沉徽殿门口便离开了,临走前偷偷地在褚潇耳边说:“注意分寸!”褪去方才与褚潇玩闹时的嬉皮笑脸,认真地看了褚潇一眼。
褚潇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回到寝殿,褚潇便唤来冬曼,介绍给春乐和夏萤:“这是冬曼!以后便是沉徽殿的人了!是本宫的贴身侍女。”冬曼看向两人,春乐和夏萤点点头,算是认识了。
褚潇又想到什么,站起来对夏萤说:“现在天色还早!跟本宫去看秋檀吧!”春乐想开口,夏萤拉了春乐一下,对褚潇说:“公主要做好心理准备!”褚潇答应:“嗯!”
饶是褚潇做好了心理准备,见到秋檀的时候还是下了一跳,女子安静地躺在床上,满脸皆是伤痕,有些浅处已经结痂,看着更加触目惊心,见褚潇来,床上的人想要起身行李,褚潇赶忙上前让她躺下。
褚潇眼中含泪对秋檀说:“秋檀你放心,本宫一定会找出幕后凶手,给你报仇!”秋檀忍着痛安慰道:“公主奴婢无碍,公主无事奴婢就放心了!”褚潇点点头,然后起身:“你好好休息吧,本宫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就让春乐她们给本宫说…”
秋檀应了声,褚潇回了寝殿。
离睡觉时辰还早,褚潇泡完澡出来便坐在珊瑚长窗旁的塌前,拿了一本书却发现怎么都看不下去。脑海中的事情混乱又繁杂,于是唤了春乐,夏萤,冬曼进来。
“你们知不知道虞怀昌?”褚潇直截了当地问。
春乐想了想:“公主,是不是嘉妃的弟弟?”夏萤在旁补充:“嘉妃的庶弟,颇受虞相的宠爱,虞家的庶长子…”褚潇用一只手撑住下巴,放在黄花梨木桌面上,打断:“他跟嘉妃的关系如何?”
两人不解的对视,面露茫然:“这个…不太清楚…”
褚潇看向冬曼,冬曼面无表情:“公主若想知道,可安插一些人进相府,替公主打探。”语毕,褚潇站起来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走向床榻,边走边说:“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本宫困了,都退下吧。”
褚潇睡了个好觉,醒来已是巳时一刻,褚潇坐在梳妆台上摆弄着春乐用御花园的玉兰花做的香囊,夏萤在身后替她梳头,梳妆完毕,褚潇换上了新做的杏色水绸五彩襦裙,袖口处的玫瑰绣纹与银线刺绣的云纹点缀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褚潇慢悠悠地走向正殿,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女子和婴孩们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见到褚潇进来,瞬间安静下来。起身行礼:“见过长姐!”众人行礼。
褚潇走向正位,挥裙坐下,轻轻地拍了拍衣摆,微笑道:“妹妹们都起来吧!”
褚潇打量了众人,然后道:“几日未见各位妹妹,看着各位过的好像还不错…”
又向着沁安公主看去:“尤其是沁安妹妹,看着面色红润,丝毫没有前些日子的病态,妹妹的病可好全了?”沁安公主握着手帕的手一紧,手心出来冷汗,还未开口,瑾妃的女儿沁宣公主便开口附和褚潇:“是啊,宁徽姐姐失踪那几日,沁安姐姐跟嘉妃娘娘跑寿禧宫跑的可勤了,完全不见往日的病气呢…”
沁安公主笑了笑:“沁宣妹妹说笑了,作为晚辈尽孝道是应该的,宁徽姐姐身为公主之首前往成和玄道馆为太皇太后祈福,作为妹妹理应像姐姐学习,万不能连日常请安都迟到早退呢…”
沁宣公主被沁安公主说的面红耳赤,不敢再吭声。褚潇冷眼看着沁安公主说完,却不理会二人。
众公主请完安没待多久,便都散了。
人都走后,褚潇疲惫的坐在榻上,叫来夏萤:“你去库房找一个丁香米珠手串,拿去瑾祥宫给沁宣,给她说不要在意沁安的话…”夏萤点头,还没出门就被春乐拉住:“公主这么讨厌嘉慎殿,还替她们讨好瑾妃她们干吗?”
褚潇无奈地回答:“你觉得本宫是在替她们讨好瑾妃?你自己想想,这样只会让瑾祥宫更加讨厌嘉慎殿,为我们增添助力罢了!”
春乐思考了一下,松开了夏萤,夏萤恭顺道:“奴婢知道怎么说了!”
褚潇用完午膳后就一直坐着看书,半透明的窗纱映出外面院中的杏花的倒影,格外雅致又清新,就这样过了一日,直到黄昏。用晚膳前,冬曼走了进来禀告:“公主,虞府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另外,方才太皇太后身边的司琴嬷嬷去皇后娘娘那里禀报,太皇太后想要成和玄清道观来宫中为她祈福…娘娘已经答应了…”
褚潇离开封都的那日,许玄同也起身回了成和玄道观。
成和玄道观坐落在成和城外的一座青山上,传闻这是仙家赐予人间的胜地。青山隐隐水迢迢,来祈福的百姓都要爬上这座大山,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自己内心的虔诚。
还没进去,许玄同就看见院中师弟们正在练剑,白鲤跃波,自下而上。猛虎啸岗,酝酿气势,剑式如尘烟万里。见许玄同回来,白衣弟子们都兴奋地围了上来:
“师兄!!!”许玄同摸了摸八岁的师弟的头,温和地问:“师父和长老们呢?”一位同穿白云锦道袍的道士抱拳道:“回师兄!师父在清宁院。”许玄同点点头。
清宁院中,一位慈眉善目身着青色道袍的长者安静地闭眼坐在中间。身旁左右各一位同样精神矍铄的老人,许玄同见到三人,快步走进跪下行礼:“玄同见过师父,长老!”中间的长者睁开眼,和善地看向许玄同:
“是玄同回来了?这次清修,你可悟到了什么?”许玄同面色不变,波澜不惊:“回师父!玄同此次出行,思考着‘道’的存在和生长。圣人说: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皇宫御花园中,褚潇独自坐在亭中,穿着浅绯色绣盘花玫瑰襦裙,一手执羽毛扇,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面前的棋盘。御花园的桃花开的正盛,今日皇后邀请京都贵族夫人、小姐前来赏花,太傅长女,都察院御史、孟主簿的女儿皆在此。
褚潇正想找个由头回去,皇后便叫紫翘将褚潇唤了过去,褚潇微微行礼后便坐在了皇后身边。
夫人小姐们见褚潇过来之后纷纷行礼,褚潇笑着应下,见无人说笑,一位身着莲青色水织百和裙的女子笑着开口:“公主跟娘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褚潇面露茫然,皇后温和地笑了笑,这是镇国公的女儿,之前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住在江南别院。”
褚潇看向女子,女子起身弯腰行礼:“臣女谢绮人,见过宁徽公主。”
褚潇笑着应声:“谢姐姐起来吧,见姐姐身量苗条,如弱柳扶风,姐姐的病可大好了?”
谢绮人受宠若惊:“臣女哪担得起公主一声‘姐姐’谢公主关心,臣女已大好了……”
褚潇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次皇后邀请赏花,京都的夫人小姐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自是知道与前些时日镇国公上奏求亲有关,皇后娘娘邀请各位赏花,无非是物色太子妃的人选。京中皆传皇上皇后属意孟珠云……而如今宁徽公主的举动,却叫人不解。
一日赏花完毕后,夫人小姐各自告辞出宫,皇后派人叫了褚潇去朱宸殿用膳。
“潇儿觉得陶小姐,谢小姐,孟小姐谁最适合做太子妃?”皇后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问向褚潇。
褚潇思索了一下:“若是依哥哥的喜好,自是陶小姐做太子妃,但母后也清楚,太傅无实权,若陶小姐做太子妃,给哥哥没有什么助力,若是嘉妃生下了皇子,怕是会动摇哥哥的地位……”皇后笑着赞许:
“潇儿长进了不少……”
褚潇接着道:“本来我以为镇国公上奏求亲,谢小姐自是貌似无盐,今日一见,倒是让儿臣意外……”
皇后笑了笑:“潇儿也觉得谢小姐好?”
褚潇愣了愣,点点头。
“那日你父皇提起之后,母后便派人去查了下那谢小姐,发现谢小姐还没去别院住的时候,小时候有次出门玩走丢,是被你哥哥送回的家,从此便对你哥哥芳心暗许。”
褚潇没有想到还有这种缘由:“若是如此,潇儿觉得哥哥与谢小姐的婚事更为合适了,原本潇儿以为镇国公是在算计哥哥,现在看来真是小人之心了……”
“镇国公疼孩子,谢小姐又是唯一的女儿,更何况谢小姐真心喜欢你哥哥,这个婚事甚是般配……”
褚潇再问:“那……陶小姐怎么办?”皇后秀眉蹙起:“若是你哥哥喜欢,做个侧妃也未尝不可……”
褚潇心里叹了口气。
突然皇后想起来了什么:“对了!太皇太后想要成和玄道观的人来宫中,本宫已经派人去邀了,这样也好…省的她们再找事让你出宫……”
褚潇顿住:“母后已经派人去了?”
皇后点点头。
“那……成和玄道观的人什么时候会来?”
“大概四五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