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唤了褚潇去朱宸殿。
乳母见褚潇过来,赶忙伸手接过在皇后怀中的褚渝,想把她抱出去。然而褚渝看到褚潇过来,“咿咿呀呀”地朝着褚潇,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褚潇只好又将褚渝接了过来,扭头对乳母吩咐了一句:“你先出去吧!”后便坐了下来。
“你说的事,母后同意了!”见殿中已无外人,皇后开门见山道。
“你说的对,只有你嫁给了别人,才能彻底打消万魏国的主意,虽然此举冒险了些,但母后宁愿如此,也不想让你嫁到别国。”皇后又道。
褚潇正低头捏了捏褚渝的小肉手,闻言抬起头来,开口说道:“此事莫要让父皇知晓。”皇后点点头:“这是自然,母后只让人告诉了你哥哥,省的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想起前几日收到的信件,褚潇重新闭了下眼睛,良久后作出决定,一字一句地开口道:“那就请母后下旨,将冬曼赐婚于虞大公子为妻吧。”虞怀昌已被皇上封为郑居刺史,不日便要前往郑居城上任,这个时机,借冬曼之名嫁去郑居城避风头是最合适不过的事情。
许玄同这次清修在外边待了许久,天气渐暖时分终于决定回去,背好佩剑和行礼,许玄同踏上了回成和玄道观的路,正走在路上,一不留神听到不远处有几个中年男子正谈论着,话中提到的“宁徽公主”让许玄同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下了。
“这宁徽公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在大殿上当场向皇上请旨说要去和亲……”
“可不是吗,不过这宁徽公主从小便是天之骄女,受着百姓们的朝奉,如今也是到了‘还债’的时候了……”
“……”
几个人在街头激烈地讨论着,没有注意到站在附近的许玄同。
宁徽公主?和亲?她要嫁去万魏国了?
许玄同只觉得脑中“炸”了一下,不管不顾地快步走到那几个正在说话的人旁边,开口问道,语气是难掩的急迫:“宁徽公主要嫁去万魏国了?”
见许玄通身气派不凡,身后带着佩剑,整身被一层萎靡寒气包围着,将这几个人吓了一跳,拿不准许玄同的意思,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敢出声。须臾,其中有一个人见过一些世面,认出来了许玄同身上穿着的守真道袍,忙拉了一下身边人的衣服,提醒道:“这位道长是成和玄道观的人。”
成和玄道观在百姓之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净玄道长更是深受百姓爱戴和信赖,即便是这几人没有认出来这便是前些时日盛传的研制出来治疗时疫的方子的玄同道长,只需要看到了他身上的道袍,便是眼神突变,恐惧再不入目,忙一同躬身朝许玄同行了行礼。
许玄同察觉到自己语气的不正常,克制住自己后赶忙将面前几人扶起,眉眼之间的慌乱散开,恢复平静,再次开口问道:“你们方才说宁徽公主要嫁去别国了,可是真的?”
其中一个人回答道:“是,皇上已经下旨了,民间已经传开了。”
许玄同开口道了谢,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听到那人道:“不过那宁徽公主真是个好人,竟然让自己的贴身宫女与自己一日出嫁,这可是天大的容宠啊……”许玄同顿时一愣:“什么?”
那人解释道:“宁徽公主身边的一个宫女被皇后娘娘赐给了快要上任的郑居刺史 ,也就是虞相的大公子……”
许玄同听到此,俊颜上带着慌乱,明白了一切。顾不上身后的人,许玄同快步往回成和玄道观的路上跑去。
青山如黛,云雾缭绕,衬得山上的成和玄道观如置云河。
刚到山上,顾不上和师弟们打招呼,许玄同直奔了净玄道长的清宁院。
来不及等净玄道长开口,许玄同便猛地跪在了他的面前,双手抱拳,微微垂首:“请师父将弟子逐出师门!”净玄道长正闭目养神,闻言,睁眼看了一下许玄同,声音听不出是何情绪:“师父以为你这次在外懂得了许多,怎么还是这般……”
许玄同紧抿住唇,抑制住自己自从听到“宁徽公主要去和亲”后心中出现的不安,朝净玄道长磕了个头,正式道:“弟子接下来要做的事大逆不道,师父若不将弟子逐出师门,弟子怕会是有辱师门。弟子一人的名声微乎其微,只是不愿意连累师父、长老还有所有的师弟。”
净玄道长端坐良久,终于摆手道:“你想做的事,师父都明白,只是你要知道,师父从来不觉得此事有辱师门,大丈夫保国安民、征战沙场是理所应当,若是贪生怕死,让一个弱女子牺牲自己的一生来保全他们的性命,这才是真正的有辱颜面!”
“那师父……”许玄同看着净玄道长问道,手心中的汗越来越多。
“魏敏世子和虞相的大公子同日娶亲,本就不合礼数,更何况另一个新娘是宁徽公主的贴身宫女,以为师对宁徽公主的了解,此事是有蹊跷,
莫要轻举妄动。”净玄道长伸手捋了一下胡须。
心头的想法再次涌现出来,许玄同有一种感觉了,褚潇不会坐以待毙。眸中的坚定更甚,那日嫁到万魏国的人,一定不会是褚潇。
大婚之日很快便到来了,皇后和褚潇有意瞒着皇上,却没有故意瞒着太子,太子性子急躁,若是不提前给他透露些风声,难保大婚那日不会一时冲动做出些什么事。
听到皇上的脚步声,皇后赶忙给沁安公主盖上盖头,拉住她的手坐到一旁。皇上看着穿着绣金红嫁衣的女儿,脸上带着愧疚,眼眶通红,感慨道:“如今潇儿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了,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原来抱着父皇脖子撒娇的小姑娘就要离父皇而去了,父皇向你保证,若是那万魏国对你不好,父皇一定会不顾大臣们的反对,将你从万魏国接过来的……”
皇上说着话,有些失态,而盖头下的沁安公主有些唏嘘:若是他知道嫁去万魏国的人不是褚潇,怕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