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蕊嬷嬷本就是皇后派来沉徽殿打探一下褚潇在御花园见到许玄同后反应的,见夏萤说褚潇已经睡下了,便不再多言,温和地笑了笑便回了朱宸殿。
皇后听完文蕊嬷嬷转答的话后,眉头紧锁,虽然如今褚潇的状态是自己想瞧见的,但从文蕊嬷嬷这里听说后还是有点淡淡地心疼,皇后微抿一下嘴唇,搁下手上的书卷,不再纠结此事,而是问道:“皇上那边怎么处理的虞夫人?”文蕊嬷嬷回答道:“虞夫人是白绫赐死,今晚行刑。”皇后点点头,不再过问,文蕊嬷嬷又道:“听闻皇上已经下旨让司琴嬷嬷去看守太皇太后的陵墓了……”
皇后感慨道:“虽说司琴嬷嬷亦是作恶多端,但与太皇太后的主仆情分到不作假,罢了,如今太皇太后已去,留她安度晚年也算是善事一桩了。”文蕊嬷嬷赞同道:“如今虞家再也没有能送进宫中的人,太皇太后想让自己家的人坐上太后之位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她自然给自己谋求一个出路,最起码不能把命搭进去。”皇后点头后感叹道:“那日在玄清殿真是把本宫吓了一跳,若是潇儿没拿出证据来,事情怕是真的难办了。”
文蕊嬷嬷微笑道:“宁徽公主已有皇后娘娘方面的风范,公主做事小心谨慎,定是不会让人留下把柄的。”皇后无奈苦笑道:“但愿如此吧。”
褚潇心情不爽,连午膳都没有用,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在房中待着。春乐着急得不行,敲了好几次门来劝褚潇用膳都被拒绝了,只好去找夏萤商量:“公主回来以后便将自己关在房中,连午膳都没有用,这样下去可别将身子饿坏了……”夏萤叹道:“公主的脾气你我都是知道的,她既然不想吃,怎么劝也没用的。”
春乐无法,便去小厨房拿了一碟玫瑰乳酪悄声开门,放到内殿的小桌上后便走了出来。
褚潇心中烦闷不安,虽说净玄道长的话只是带着一点提点的意图,却让自己听出来了不赞同的态度,没错,自己的确残酷无情,不会让得罪自己的人好过,那么许玄同又会像净玄道长那样想吗?他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心狠手辣吗?
第一次和许玄同见面,即便自己冷目相对,百般挑剔,他还是没有不顾自己的伤势,为自己处理了受伤的伤口,许玄同如璞玉浑金,是那种即便身处泥潭也依旧会心怀美好,而自己却与他截然相反,睚眦必报,且今日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最真实的暴戾残忍的一面,怕是会觉得自己狠毒又自私,会后悔之前所做的决定吧。
褚潇越想越难过,隐藏起来的不安在这孤身一人的房中从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似是在提醒着自己已经做回不了原本昂然自若的样子。每次看到皇后忍着不耐和皇上待在一块的时候,褚潇都在心中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为自己而活,如今更是,想到此,褚潇从地毯上起来,不再浪费时间在为此事难过之上。即便是像自己想的那样,许玄同像净玄道长一样指责自己又如何?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又何须因此而自卑呢?
褚潇面上露出了一个不以为然的嗤笑。
见到褚潇从房中走出来,见她似乎已经心情大好,放下心来。春乐赶忙走了过去说道:“公主没用午膳定是饿了,奴婢这就去给公主做些好吃的。”闻言褚潇心头微微一暖,道:“好。”春乐便去了小厨房,褚潇走到院中的一个凉亭坐下,桌上放着一篮子徘徊花的花瓣,是前些日子摘下来后晒干特意用来做玫瑰酿的,旁边地上放着两三个白瓷罐子,还没来得及叫夏萤过来,便听到门外太监唱到:“皇上驾到——”
褚潇便往前殿走去,还未走到便迎面碰见皇上和纯妃,褚潇福了福身,又受了纯妃的礼才笑着问道:“父皇今日怎有空来了沉徽殿?”皇上走到石桌前坐下,还未开口,纯妃便温温柔柔地解释道:“臣妾午膳时去给皇上送了小厨房做的鱼肚煨火腿,见皇上待在玄清殿数日都未出来,便劝皇上出来走走,这不,散着步便来了公主这里……”纯妃朝褚潇和善地笑了笑,褚潇亦回了个微笑,附和道:“纯妃娘娘说的对,父皇这几日一整天都待在玄清殿里处理政事,也该抽些时间出来散散心,要不然人就憋坏了。”
听完褚潇说的话,皇上叹了一声气,惆怅道:“如今父皇还能听到潇儿的劝慰的话,等到过些时日你出了宫就难听到了。”褚潇没想到皇上突然提起此事,小心地问道:“父皇可是有事要告诉儿臣?”皇上徐徐道:“你母后已经跟朕说了你自愿出宫开府,朕也依着你的意愿下旨为你建公主府了,就在太子府旁边。”原本不愿出宫是为了留在宫中对付虞氏,如今虞氏已除,褚潇自然乐意出宫, 闻言克制住心中不断冒出的喜悦之情,泰然自若道:“但凭父皇决定!”
纯妃在旁笑道:“皇上慈父心切,不舍得公主出宫呢,不过公主也快到出嫁的年纪了,即便是不出宫开府,想必过不了几年也要出嫁出宫了……”皇上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褚潇浅浅地笑了笑,接了纯妃的话:“沁安没比本宫小多少,怕是不久沁安也跟本宫一样有了自己的府邸。”皇上赞成道:“不错,沁安过不了多久也到了出宫开府的年纪了,到时候,朕会让徐忠全提醒朕的。”纯妃感激地朝褚潇笑了笑,又开口向皇上道谢,虽说沁安公主不是自己亲生,但自己无子无女,已将沁安公主当成自己的女儿,自然要为她打算,在宫外拥有自己的府邸,领着宫中的月俸对于沁安来说是最平稳的未来,纯妃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